东寒楼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多时,门被从外推开,玄冽走了进来。他将墨色披风脱下来搭在架上走过来。
玄冽凑到季影寒身边,从后拥季影寒入怀,季影寒放下手中的笔,双手覆上玄冽放在自己身前的手,替他暖着。
玄冽瞥见不远处圆桌上未动的菜,问:“还没用饭?”
“还没有。”季影寒笑了笑,感觉玄冽的手有了些暖意,便放开。推门出去叫了个小厮来将饭菜送去重新热一热。
“我回来太晚了。”玄冽知道季影寒是在等他。
“无妨,我并不觉得饿。”季影寒又回到书案前,拿起笔在那做了一半的寒梅图上又添了几笔。
玄冽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提起茶壶打算给季影寒添些,走到案前才发现案上那杯子里浓黑一片,一张纸条飘在面上,早被浸染透了。玄冽又瞥见一旁的那只信封,上面只书了四个字“寒儿亲启”,是长辈的语气,想来季影寒的长辈也就只有他提到过的舅舅,心下已对信的内容有了几分猜测。但见季影寒不欲提也就没有问,只回身去桌上新拿了一只茶碗过来,倒了杯热茶递到了季影寒唇边。
此时季影寒一手挽着衣袖,一手执笔,正不得空闲喝茶,于是便就着玄冽的手饮了小半杯。
不多时,小厮将热好的饭菜送来,季影寒放下笔,与玄冽一同用饭。
“我打算……过几天离开陵城,你觉得怎么样?”季影寒问玄冽。
“离开?为何要离开?”玄冽抬起头来,心下猜测是否和那封信的内容有关。
“此番回陵城是为了云辛,既然云辛已经无事了,那也没必要在这里停留了。”季影寒如是说。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玄冽不禁想到了刚刚桌案上的那杯墨茶。
季影寒停下筷子,考虑了一会儿,说:“去古水镇怎么样?”
“古水镇?”
“嗯。”
玄冽想起,去年的春天,停留在古水镇的那个晚上,他与季影寒对月饮酒时构划的生活,原来季影寒一直都记于心上。
思及此处,玄冽微微一笑:“现在古水镇的柳树应该刚发芽,如果这几天动身,到那里时应正赶上茂盛的时候,还能喝到新的梨花酿。”
“不过,初灵怎么办?”玄冽又问。若两个人要离开,起码要将她安顿好。
“我今日已经派人去曲川送信,让阿寻先接她到青衣门住一阵子,若她想通了想要回临州,那就派人护送她回去,如果她仍旧不愿回去,那就让阿寻先代为照顾,比起旁人,她对阿寻熟悉些。”
玄冽点点头:“这样也好。”
第二日午后,玄冽出门,季影寒往流云阁来。
陆英此时正潜心关在房里钻研医书,云辛正一个人给一盆兰草浇水,见季影寒来了不禁放下了手中的水壶。
“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出去走走。”季影寒问。
“也好,半月都未曾出门,整个人都懒了。”云辛笑着点头。
季影寒替云辛取来大氅,帮着他穿戴,伸手去帮他系颈下的领带,系好后微微一笑,让云辛觉得颇有几分疼惜的味道。他对季影寒似乎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信任,即使记不得过去了,但却无比习惯与他相处。
二人出了千羽楼走到了陵江沿岸的那条街,各处小商小贩酒肆茶楼好不热闹,季影寒带着云辛进了沿江的一间茶楼。
“来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季影寒对迎上来的小二说,“我们楼上坐。”
“好嘞,客官你楼上稍坐,茶马上就来。”小二点头应了。
二人上楼,寻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云辛因为刚才走了一路觉得微微有些出汗了,于是将大氅解开只松松的披在身上。
“这里风景独好。”云辛道。
“这茶楼也有近百年的历史了,位置好,茶也是一流的,过去我们也经常来。”影寒说。
“怪不得,似乎是有种熟悉的感觉。”云辛莞尔一笑。
不多时,小二提着茶壶端着茶盘上来,季影寒掏了一块碎银子给他。
“尝尝,这是你最喜欢的碧螺春。”季影寒替云辛斟了一杯,送到了他跟前。
“我最喜欢碧螺春?”云辛笑了笑,仔细瞧了瞧那茶,又端起来浅浅饮了一口,点头道,“果然很好。”
“影寒你喜欢什么茶?”云辛问。
“明前龙井。”
“明前龙井?”云辛略一皱眉,想起了流云阁里那半盒陈茶,“那……谁喜欢太平猴魁?”
“太平猴魁?”季影寒不解。
“昨日见流云阁里有半盒陈茶,是太平猴魁,还以为,我应该最喜欢那个。”
“是嘛。”季影寒笑了笑,“许是谁送的也说不定。”
“嗯。”云辛点了点头,但他脑中却不禁浮现出昨日叶南卿从他手中接过茶碗时的眼神,萦萦绕绕总挥之不去,那感觉似曾相识。
“我听陆英说……他当时是在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