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影寒走上前,护在宇呈冽身边的车夫立刻提高了警惕,宇呈冽朝他摆摆手,示意没关系。而后朝马车另一侧的一个黑衣人点了点头,那黑衣人走上马车,进去将白初灵带了出来。
白初灵双眼通红,脸色有些惊吓过后的苍白,她的双手被粗麻绳绑在一起,大概因为坐了太久,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
“初灵,季大哥害你受苦了。”季影寒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原本将白初灵当小妹看,却不料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到了她。
“季大哥别这样说……”白初灵摇了摇头,望向季影寒的眼中满是担忧。
“你放心,我没事。”季影寒朝着她安慰的笑了笑,十分顺从的让那车夫将自己的手绑了起来。
他复又转过头来对宇呈冽说:“希望你说话算话。”
“君无戏言。”宇呈冽如是说。
季影寒转过身对漠为和秦寻点点头,秦寻已经将白初灵的绳子解开扶她上了马,他回头看着季影寒和宇呈冽两人,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欲言又止。
漠为上了马,示意所有人撤退,他坐在马上盯着宇呈冽说:“宇呈冽,若是我家少主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让你陪葬。”
宇呈冽笑了笑:“我等着。”
漠为没有再理他,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季影寒,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的离去。
未门与青衣门一行人消失在了林间夜色中,渐渐地连马蹄声都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见。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宇呈冽心里有些难过,他明明已经答应了放未门和青衣门的人走,但季影寒却这般如此不放心的等到确认他们安全离开,他们之间的信任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季影寒转身,一言不发的自己上了马车。
宇呈冽朝着车夫吩咐道:“回宫。”
“是,主子。”那边车夫早已吩咐了两名黑衣人将马车上重新系上了两匹马。
马车内十分安静,只听得到车轮与马蹄的声音。
季影寒坐在那里靠着车厢闭目养神,折腾了大半夜他确实有些累了,只是绑在一起的双手提醒着他这不是休息的地方。
“你如今……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吗?”马车并不大,宇呈冽的话近在咫尺。
季影寒的眼皮动了动,却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影寒……”宇呈冽将季影寒拥入怀中,动作轻柔的仿佛曾经的每一次。
季影寒默不作声,心中却已然描绘出了宇呈冽此时此刻的表情,这个怀抱他期盼了太久。
“你瘦了……”耳畔一声心疼的叹息让季影寒的心一颤,紧闭的眼眶泛了热。
“你打算怎样处置我?”季影寒的声音冷冷清清,在这寒冷的夜里如同凝结的冰。
宇呈冽轻轻的放开季影寒,他解开季影寒手腕上的绳子,指腹拂过他手腕上被勒出来的红痕,季影寒右腕上的红线让宇呈冽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该是我问你是否愿意听我解释。”
季影寒没有答应,亦没有拒绝。
“我起初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我靠近你时也并没有别的目的。关于十七年前的那场兵变,我那时年纪尚小所以知道的也并不多,我甚至也不知道一直追杀你的冥是父皇的人。直到你告诉我,我才想办法联络上了他,我告诉他我会将你交给父皇,其实那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不再对你出手。而之前围剿未门据点的事情是父皇下的命令,我想过要阻止,但是……我没有办法。”宇呈冽目光灼灼的望着季影寒,“影寒,我从未想过要害你,你信吗?”
宇呈冽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如同被放在砧板上的鱼,季影寒就是那把刀,自己是否身首异处都只在他的一言之间。
沉默让时间都慢下来,“吱吱呀呀”的车轮声像是没有休止的雷鼓,一下一下击在宇呈冽心上。
“我信。”轻轻的两个字却仿佛掷地有声。
那一瞬间,宇呈冽不可谓不感动。
宇呈冽一把握住了季影寒的手,他犹觉不够,复又将人紧紧圈进自己怀里。
“既然如此,影寒,放下这一切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我们……我们回古水镇去,只我们两个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季影寒淡淡的说。
“今日跟随我来的都是我的心腹,此时若立刻启程日夜赶路不过十几天便可到古水镇,等到了古水镇,我自有办法应对。”宇呈冽想着可以让季影寒演上一场假装诈死的戏码,他安排妥帖些总是能脱身。他游历天下多年朋友也结交了不少,找个能够藏身的地方并不难,最坏的打算也不过跑到塞外去。只要有季影寒,何处都能是归处。他那为权势皇位所吸引动摇过的心,在见到季影寒的这一刻又再次坚定下来。
“或者你并不想要去古水镇了,你想要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好不好?”宇呈冽想因为上次刀剑相向后的分别古水镇已然是个伤心地了,或许不该去那里。
车厢里再一阵沉默,宇呈冽殷切的看着季影寒,他在等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