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影寒看着宇呈冽的后背,他站得笔直,身材挺拔,一直以来他的肩背都要比他更宽一些,从前他总能轻易的将他圈入怀里,他也总是贪恋那份温暖与安稳。
如今,他的背影却让他觉得——可怕。
“你许了他什么?”季影寒还真是想知道秦寻用自己换了什么。
“我答应助他将青衣门发扬光大,那是他父亲的遗愿。”宇呈冽转过身来看着季影寒说,“若非如此,他未必肯背叛你。”
季影寒轻蔑的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暗自猜想着宇呈冽最后一句话是在替秦寻解释,还是在给自己安慰。他觉得实在是讽刺,秦寻竟绕过自己这个现成的武林盟主舍近求远的找了宇呈冽。
“是我告诉阿寻,你夺武林盟主的位置只是为了报仇,于他而言没有半点好处。而且天下大乱于你而言也没有半点好处。”
季影寒仍旧没有回言,脸上挂着点冷淡的笑意,看在宇呈冽眼里别扭的很。
“你怪我。”宇呈冽眉头微皱。
“我不该怪你。”季影寒冷淡的说,“你我二人立场不同。”似乎一直以来,他们二人的立场就一直对立,起初是为了云辛和叶南卿,如今是为了国仇家恨。季影寒实在想不出自己能够怪宇呈冽的理由,他没有理由怪他,也没有资格怪他,但是他的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怨他。
何况既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又何必在意自己是不是怪他。
想到这里季影寒心中一阵堵闷,他将脑中真正的想法鬼使神差的说了出来:“我只是……一直都在相信你。”
这大概就是原因了。
因为相信他,所以在比武大会后将身世隐情全部对他和盘托出。
因为相信他,所以在知晓他的身份之后他并不恨他。
因为相信他,所以在悬崖上拼死也要救他。
他习惯性的相信他,即使明知道自己与他是敌对的双方却还是执迷不悟的以为……他不会算计他。但是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条,他不是玄冽而是宇呈冽,他要杀的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他的相信这样可笑。
“可是影寒,你凭着对我的相信做了什么?”宇呈冽几步走过来,季影寒第二次从宇呈冽眼中看到这样冷冽目光,第一次是在临州时他质问自己身份的时候,“你相信我,所以聚集了武林人士扰乱离安的秩序趁机潜入皇宫刺杀我父皇?你觉得我会无动于衷?”
季影寒没有回答,宇呈冽的质问并没有错。
宇呈冽看着季影寒,目光平静坦诚,没有丝毫的愧疚:“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利用你对我的相信?”
季影寒一愣,眼前的宇呈冽让他十分陌生。这样深沉的心机,这样Jing妙的算计,他仿佛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
他回过神来,倚着墙冷淡的嘲讽:“受教。”
从劫走白初灵开始这就是一场请君入瓮的局,那日的营救不过是宇呈冽和秦寻一起演的一场戏,可笑他当时还真为宇呈冽在马车上对他说的那番话动过心。那日他曾说过的相信如今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影寒,将我们两个置于这般田地的人不是我。我说过,决定命运与立场的不是过去,而是人的选择。是你坚定不移的选择了复仇,也是你选择了这样的现状。”
“你从知道我身份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我的选择。”季影寒抬起头,眼中的锋芒如同刀刃一般。
宇呈冽深深的看着季影寒,一阵心灰意冷,半晌,他叹了口气说:“我以为……我可以让你有所改变。”
季影寒敛了眼中的锋利转头看着前方牢门,那是一整块厚重的铁板,只开了个几寸见方的小窗,微微透进来些外面走道上的灯烛光影,让人分不清黑夜还是白昼。
“你不该这样以为。”他的声音很平静,很冷清,很……让人心伤。
谈话陷入僵局。
季影寒倚着因为终日不见阳光有些chaoshi的墙,他的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沉默着。
这样的气氛让宇呈冽喘不开气,他看着季影寒一身黑衣黑裤几乎要隐进黑暗中,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疲惫不堪。他曾经以为自己彻底的得到了这个人,到头来才发现,他其实一直都无法真的走近他。在他的心里,复仇永远都排在自己前面,他与他之间一直都隔着那条叫做仇恨的深渊,无法跨越。
“影寒……你还爱我吗?”
宇呈冽相信季影寒爱过他。那些在他怀中醒来后相视一笑的清晨,那些红霞晕染下相互依偎的黄昏;那一首首听不厌的曲子,那一声声暖进心头的“玄冽”。但那些都是曾经,他曾经爱他,他相信。
但……如今呢?
季影寒微微蹙了蹙眉头,想了良久,最终摇头:“我不知道。”
此时此刻,你又何必再固执于这个问题?
他爱的是玄冽,但他是宇呈冽,玄冽之于他是爱人,但宇呈冽之于他却是仇人。他曾经以为自己分得清,但是现在看来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