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次意外使茗羽容颜尽毁还受了不轻的伤,崎羽用多年积攒下来的一点钱在玄城郊外租了个小房子给茗羽养伤,等到茗羽情况稳定下来了就带着他离开了玄城……”
“那你知道他们往哪儿去了吗?”沈木垚急切地问。
阿扎一副“急什么,正要说呢”的表情,眉毛一挑,跟木垚娓娓道来:“说来也巧,当时我还留在玄城溜达了一会儿,给些小店老板办些货什么的,有一天刚从外面小镇回来,经过一小茶寮,看到一辆马车停那儿,一个披着斗篷全身都裹得挺严实的人静静地坐在一张桌子旁,他身边是一个穿得挺光鲜的人,我一看,心里就一漏——欸,这不就是崎羽吗?那想必戴斗篷的那个就是茗羽了。本来嘛,我打算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可才喊了一声往他们挥了挥手,茗羽就急急地赶回车上,崎羽也没理我,赶忙追上他弟弟。茗羽那时侧头窥了我一眼,我眼疾看到他脸上那些伤痕,哎哟,想想那孩子当初是多么水灵的一个角儿,他还用手挡了一下,手上露出来的那点地方还看得出满是烧伤的痕迹呢,这孩子下半辈子真的难过……唉,幸好还有个哥哥相依为命,不过呢崎羽那点钱应该撑不了多久,至于他们现在咋了,就没听说过咯……”
阿扎哗啦啦地说着,沈木垚的脸色却越来越低沉,听到后面竟心里耿耿得恍惚起来,都没把阿扎说书先生般“妙语连珠”的后续评论听进去。
“喂,傻子,大家都说你是为了抢阿珩殿下放的火搞到茗羽容貌尽毁,是真的?你那次火灾不是没受什么伤吗!”
沈木垚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牙齿也咬住了唇里的rou。不是因为阿扎的猜测,而是因为他又想起当初茗羽绝望的痛哭与心碎般的泣诉,心里一阵阵地疼,自责地垂下眸子,无半点星光。
他没有回答阿扎的问题,再阿扎屋里待了一会儿,心不在焉地走了出去,接着就回去找清持他们,帮忙发配一些药物给村民。亚怜看着沈木垚神情不大对劲,见完阿扎后沉静了许多,就算笑也有点强颜欢笑,干起活来倒毫不偷懒,连午饭都忘了吃,亚怜担忧地问了下,他就甩甩手胡扯两句,最后自己也确实有点累了,挨着哪家的棚子本只想打个盹儿没想到就沉沉睡着了。
不知何时起,沈木垚耳边响起笃笃的声音,像在敲着什么。那声响越发烦人,沈木垚的意识也逐渐清晰,他睁了睁眼睛,朦胧中看到天色昏黄,一片黑幕从天边渐染而至。
“木垚,你在哪里?木垚!……”仿佛听到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沈木垚蓦地睁大眼睛,全身渗了一阵睡醒后的悸热,呼了两口气便顺畅许多,可耳边那扰人的笃笃声仍在,他站起身来,侧头一瞥,吓得差点倒坐地上。
一双疮痍满布的手从他身旁那屋子的窗栏上伸出来,目光随之望去,隔着破败的窗边木条就能看到一个脸色苍白如纸、双目也泛白呆滞的病人一下下地往前撞,撞得窗棱发出笃笃的响声,双手也使劲往前伸,几乎就要碰到沈木垚的头了。见沈木垚转过头来,病人瞳孔稍微放大了一点,龇起蜡黄蜡黄的牙齿,上面沾着混着血丝的浓稠唾ye,嘴巴稍张大那些令人恶心又惊怵的ye体就缓缓地沿着嘴边破裂处流下。
遭了,清持说过病人晚上毒性难以压制,必须强制困压在屋子里,可是有些病人毒性太深有可能拦不住的……现在还是先回去跟大家会合吧!
木垚把注意力从身旁这只“病人”身上移走,慢慢地挪动屁股往后退再站起来,往刚才听到喊声的地方跑出。整条道上几乎都看不到人,因为怕没有中毒的村民被病人误伤,所以蓝靖公主和清持让村民把病人困在屋子里然后到一个集中的地方直到天明,只有村里封锁处和某些出口派了士兵镇守防止病人离开灾区。
除了刚刚木妖在棚子遇到的那位已如走尸的病人,他还注意到其他在昏黄的天色下挣扎着破门窗而出的饥渴又无神的眼睛,一张张扭曲又沾血恐怖的脸,一双双痉挛般抖动又僵硬浮肿的手。
“啪!”道上一声破响,一个差不多两米高的汉子撞开了们,身上的粗麻绳已变得松垮,本能生发地对沈木垚吼了两声,径直追了过去。旁边几间屋子的“同伴”仿佛受到鼓舞,更使劲地冲撞起门板窗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