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宗很烦躁。
清风送爽的末夏夜晚,于他来说,却比火炉还熬人。
站在书房门口,已经一个时辰了。
脚背越来越麻了,抬眼看看,的确,里面还有灯光透出,那就还有希望。
宁公打开门,跨出来,对就站在门边的他摇摇头。
慕云宗亮晶晶的眼立刻失去支撑的理由,瞬间灰暗。
“玄哥哥,还好吗?”
宁公点点头
“倒是一日三餐都吃的好好地。”
慕云宗点点头,慢慢开始转身。
宁公看着他寥落的背,叹了口气
“我再多劝劝锦玄,他若是见到云太傅或许就好了。也会愿意见你了,他不是怪你,你知道的,他不会怪你,只是……咱们都别太逼他。”
慕云宗又点点头。
宁公看着这阵子突然就安静乖巧很多的慕云宗,眼里不免也有了不忍。
慕锦玄折磨自己,虽然吃饭,睡觉,很是规律,但是,眼里一直无神采,话也不多。只是在画画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丝丝的笑意,也仅仅是一掠而过。
慕云宗也折磨自己,每日碰壁,还是每日都来,越发乖巧,不敢造次,只静等。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原谅。
哎~~~~~~
他这把老骨头,Cao碎了心,毕竟也是手心手背,谁也偏袒不了啊。
“我一直在找云苍,有了消息,我再来。”
慕云宗还是把宁公的话听到心坎里去了,玄哥哥韧性再好,也有限度,他就先走开几日,不来碍眼吧,免得,他一来,玄哥哥又要想起那日的事情。
青木也死了~~~~~
他是半个亲人都没了。
只有玄哥哥了。
低头望了望那日握着短刀的手,慢慢握起。
如若自残,又给谁看呢,玄哥哥只怕对自己更失望,这种和要挟无本质区别的举动,他是做不出来。
可,世间最磨人的后悔把他磨得快疯了。
他只是想逼那个人认他啊,为什么他就不能得到父爱呢,为什么呢?
到底还是自己让那个人看见就会想到死去的爹爹吧,所以不想看。
他也只有这个理由聊以自安了。
也不知那个人的坟头在哪儿,是否都长了草。又是谁给清理。
他想把他和爹爹葬在一起。
就不知是不是对他的心愿。
慢慢迈动的双脚渐渐变为了挪。
举头望望四周,蝉鸣都听不到,安谧的让人发慌。
皇都不至于Yin沉,也说不上死沉,却是实实在在的枯燥,枯燥比起让人没了期待和希望的Yin沉,死沉,反而更让人急于摆脱。
是时候出去散散心了。
换了方便行走不累赘的常服,慕云宗爬上马车,牵起缰绳,四下看了看,记得司马的那位美少年,是有这么个动作的,依样画瓢,总归没错。
抿抿嘴,慕云宗大力的一扬缰绳,紧张的看着收到了指令的马儿,见马儿抖抖耳朵,原地未动。
慕云宗偏头想了想,确定没有遗漏后,他恍然大悟,平日里,他出行都是在白天,那时,马儿是整装待发的,现在是晚上,想来马儿饿了。
慕云宗由返回马厩,抱了一团干草和饲料包回来,倒出一些饲料在地上,又扔了好大一把干草在马儿面前,就抱着余下的,眼巴巴的看着。
马儿打了几个响鼻。没动。
慕云宗嘴角抽筋。
撩走耷拉着的缰绳,一个手指头就戳到了马的脖子上。
“为什么不走!”
完了,气哼哼的把甩到马脖子另一边的缰绳勾过来,重重拍下,马儿的鬃毛都被带的乱舞。
慕云宗坐到驾车的位上,把怀里的干草饲料往车厢里一摔。
散个心都不容易。
只想一个人静静,到头来发现自己连个马都搞不定,要不是顶着皇帝的头衔,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烦躁衍生出的郁闷晋级为自卑。
他重重的捶了一下木板。
“哈!”
巨大的声响把他吓得叫出声。
马儿这时候动了。
健步如飞,姿态优美。
慕云宗一个没防备,骨碌碌滚到了后车厢里,一头闷在了干草上,要不是眼睛本能的闭着,恐怕是要被戳瞎了。
脸上有些辣痛,慕云宗也不管不了,动动肌rou,没那么疼,也就抛在一边。
爬出车厢,小心翼翼的坐好,慕云宗回忆着自己随意瞥到的驾车画面。
一会儿朝东动一下,一会儿朝西动一下。
试验下来的结果是,手法倒是有了模样,心里也有底了,只是摆在眼前的是个不认识的地方。
貌似还有点花街柳巷的意味。
说起来,自己基本没出过皇都,即使出去也是仅限于祭祀。平日坐车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