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曜天听到莎车王子的说话,心里有些犹豫。送紫琦给夜儿,也只是因为看他在学琴,而不是因为弹得有多好,除了最开始听他弹过一小段,之后都从未听过他的琴声。听人报告说他有练琴,也不知道如何了。看向清夜,却见他也正看向自己,眼中露出询问。看来夜儿并不反对,只等自己作决定,应该弹得不错。微点头示意自己同意。
清夜见父皇点头,便转头对侍书道:“拿紫琦来。”之后不再说话,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荷花酒,举到唇边细细地啜着,也不管别人投注在身上的各种视线。
一柱香后,侍书取紫琦而回,走到清夜身边,双手捧着琴举至他面前并唤道:“殿下。”
清夜淡淡地环视了众人一眼,接过紫琦飞身上了高台,旋身坐在琴案后,把紫琦置于身前案上。闭眼思考了片刻,睁开眼睛,抬手于琴上方,“筝......”一曲琴音渐起。
清夜记起,上一次在外人面前弹琴还是在仙界的时候,那次父亲的宴会上,而这一次同样是父亲的宴会,只是世事变换,父亲不是同一个父亲,听众不再是仙界仙人,连自己都不再是同一个自己,惟有灵魂不变。
琴音随着思绪泄出,清夜仿佛回到了从前:仙界的生活平静却自有乐趣,在魔界从争斗中熟悉法决的应用;刚知道宇宙即将毁灭的时候,心中的惊惶无助,再慢慢释然;与父母别离时心中的祝福,和淡淡的不舍;看到凡人的生活,心中的好奇,并从他们身上学会了珍惜生命;看到宇宙崩溃时心中的震憾,准备自散神识时对人生的留恋;身处在混沌石中,孤独、希望、疲倦、麻木;看到原星时的欣喜;在一片空无的宇宙中流浪,那种整个宇宙只有自己的寂寞;看到原星上人类时,心中的感动;能量漩涡袭来,耗尽神识终于保护住了原星及周边星系时,心中的满足;转世后重生的喜悦,对新生活的向往和憧憬;和父皇五年相处,面对他的全心宠爱,从开始的不喜欢,后来习惯,再逐渐变得依恋。
琴声到了这里,变得缓慢,一种温馨的感觉流淌其间。
琴音渐远,终至于无。
北辰曜天正沉醉在琴音中不能自拔,却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流从胸口渗入头中,顿时清醒过来。北辰曜天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前带着的玉佩,自己脑中气流应该就是它传来的。这是夜儿前些天送自己的生辰礼物,是他亲手做的,并说了它具有的一些功能,不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还是这玉本来就有这种功能,自己虽好奇,但夜儿不说也就不问,相信有一天他自会告诉自己的。没想到夜儿的琴弹得如此之好,看下面的人一个个如痴如醉,自己如果不是有玉佩之助,也是如此吧。
看向清夜,只见他弹琴的样子显得认真而专注。眼睛无比深遂,整个人都显得缥缈而遥远,如同孤寂千万年的神祇,冷眼看着世间变换。北辰曜天心里一紧,感觉夜儿突然离他好远好远,好像转眼就会飘然而去。确在瞬间,神祇降落凡尘,琴音也由苍凉而逐渐变得温暖而宁静,再渐至于无。
一曲琴音长达一刻钟,道尽了清夜的前世今生。
清夜静静地坐了片刻,抬起头来看向父皇。这个人,自己今生的父亲,他是全心的待自己,对自己极尽宠爱,暗中保护(虽然自己并不需要),五年时间,始终如一。没有人对自己如此这般好,只有他,前世的父母加起来都比不上。自己也依恋上了他对自己的好,既然如此,那就敞开心扉让他进驻,不再只当成是责任,帮助他、敬爱他、依赖他。凡人的生命短暂,为了让他以父亲的身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以后再教他修真的功法,让他也修炼,而有自己为他的修炼护持,相信一定会很顺利。现在教父皇修真还不行,得等自己修为到元婴期后才能助其改变体质,自己修到元婴期至少还得十年以上,不过那时也不晚,这十年时间有自己保护也不会有人能伤到他。
北辰曜天看到夜儿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复以前的淡然,带着亲近和温暖。内心一阵激动,终于得到夜儿的承认了吗?以前虽然小人儿就在自己身边,任由自己亲近,但眼中始终平淡一片,没有别的皇子公主看自己的敬畏与仰慕,也没有普通人家儿子看父亲的崇敬依赖。现在虽然同别人表现不同,但自己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夜儿的心中,他的心里认同了自己这个父亲。
既然参加宴会的主要目的是为父皇庆生,现在已经达到了,次要目的是看看能否遇到感兴趣的事物,也见到了两种与修真有关的物品。后面就是众人的吃喝玩乐时间,没有什么新意,自己对那些都没有兴趣,也不打算参加。清夜向父皇打了个眼神示意告退,在父皇颔首点头后,施展轻功飞下高台,径直向流云宫而去。北辰曜天对清夜的中途离席,没有任何不快。想着夜儿看自己时眼神的转变,嘴唇勾起愉悦的弧度。
众人回过神来,见到高台上空无一人,只一把紫琦静静地躺在原地,刚刚弹奏它的主人却早已飘然离去。看向九皇子的坐位也是空着的,看来他已经离席了。
九殿下应该是回流云宫了。侍书有些着急,自己是主子的贴身侍从,却听主子的琴音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