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皊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对于城镇上这些古朴木制的房屋和行人所穿着的各式各样的奇装异服,他视若无睹,没有表现过一丝惊讶。
口里虽然不说,但对于他这种可说强悍的适应能力,男人心里其实很诧异。
依照一路上凌皊对自己以前所生活的世界的那些描述,不难想象,与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天差地别。
虽然念叨着要回去,但一路走来,他却没有像常人那样,表现过一丝的焦躁和不安。
似乎,回不回得去,其实并无所谓……
更让男人在意的是,当自己告诉他这个时代妖魔鬼魅横行无忌,他们不再隐身于山遥水远的深山老林之中,而是屏气敛息地混迹于人群之中,欲念杀伐,肆意人命。
生活在这个乱世,没有把握命运的权利。
作为最软弱的人类,他们只能等待屠杀。
而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他听了,没有惊恐无措,甚至没有诧异。
他只是很平静地望着自己,扬起唇瓣,轻笑着说:“这样啊,那还真是危险啦……”
在那一瞬间,男人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人,在欺骗自己。
他根本就是以前那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金缕衣。
他只是在假装失忆戏弄自己!
可是完全不同的灵魂的颜色却又那么清晰地证实着,这个人,不是金缕衣。
他太淡定,淡定得让人害怕。
似乎,他的生命里,无所谓生死……
就像,在他失足踏空,滑落峭壁时,他轻扬笑颜,闭上了双眼……
陷入自己思绪的男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目不转睛地盯着凌皊看了很久。
凌皊被看得全身发毛。
他不喜欢那种过于探究的眼神。
“咕噜~~~”
这声肚子的哀鸣响的很及时。
不用凌皊再去费神提醒,男人自己已经回过神来。
他挑一起一边唇角,一改方才的肃杀冰冷,笑得轻讽:“怎么,大法士饿了?”
凌皊非常不客气地丢他一个白眼,没搭理他,径自朝四周张望,想找一家可以坐下休息进食的店铺。
男人也不再自讨没趣。
指着左边的一家小食坊,说:“那家的小吃在这一代很出名。”
有人自愿当向导自然是好事,但是……
凌皊瘪瘪嘴:“我没钱!”
意思很明显,要你请客。
可男人大无畏地耸耸肩:“那种俗气的东西,本大人自然不可能有。”
凌皊气结,心里腹诽:没钱你在那儿得瑟个屁啊!
“不过,谁告诉你你没钱的?”
凌皊皱眉瞪眼,问:“我有吗?在哪儿?长什么样?”不会和古代的铜钱银锭一样吧?
“不就是你用来扔蛇鹫的白色珠子吗?”
男人倒是说得云淡风轻,可苦了凌皊这个小财迷。
在一瞬的错愕之后,他赶紧着摸向腰间,把瘪瘪的小布袋扯下来,搁在手心往下一倒。
一颗珍珠般白皙光泽的小圆珠子缓缓滑出,落在凌皊微颤的掌心……
晴~天~霹~雳~~~
此刻那个因找得珠子而疯狂砸向鸟怪的洋洋自得的小傻子让凌皊恨得牙痒痒。
钱,我的钱,那是白花花的钱啊!
无视凌皊那张惨白的脸,男人伸出手指自他手心捻起那颗光泽圆~润的珠子。
“恩,不错,还剩下一个,够吃一餐。”
话完,转身朝着小食坊移步而去。
独留下凌皊杵在路中央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