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说了多少次了,现在的小姑娘各个都是在家里当大小姐养的,能将就就先将就着吧。你数数,这都第几个相亲对象了,眼光也别太高了,我闺女孩子都该上幼儿园了,你也抓点紧啊。”
秦默抹了一把头上的细汗,他刚买完菜回家,手里还拎着两颗大白菜,正站在小区门口听着隔壁的王大姨孜孜不倦的教诲。
“现在没有正式工作找女朋友有多难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样可不行。”
秦默连连点头:“大姨你说的对,我以后一定注意。”
一定注意,屡教不改……
两年半之前,秦默因为作风问题被院里开除了。
李主任帮着秦默在一家小诊所找了个清闲的职位,虽然不挣钱,到底还供得起秦默吃饭。秦默心里不是没有过落差,可如今他的脾气都快被磨没了。
夏英英死了之后秦默已经很久都没睡过好觉了,看着站在眼前喋喋不休的王大姨,秦默只想打住回去倒在床上好好的休息。
如今难得有人还能想着秦默,秦默感激小区热心大姨的好意,心里虽然排斥,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是每次挑一挑小毛病把姑娘们都拒绝了。
“唉,左右是你自己的事,我也插不上什么嘴,只是小秦啊,你得多留些心啊,你看你这年纪越来越大了,还不着急,你真想一个人过一辈啊?”
秦默低下头,没能反驳。
送走了王大姨,秦默木讷的走回家,关上门,重重地吐出一口长气。
一个人过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叶闻声消失之后,秦默不是没有想过去找人。可是后来秦默越发觉得自己恶心。叶闻声说得对,自己害得人家那么惨难道还嫌不够吗?
再说,就算去找,又能去哪里找呢?叶闻声不想见他,就是要躲得远远的,就算是把人囚禁起来,心也照样隔得远远的,秦默折腾了大半辈子,他实在太累了。
夏英英的死,叶闻声的远走,又能怨得了谁呢?怪周游?怪叶东宁?秦默想了很久,最后总结出来的结论就是,真正该恨的人,其实是自己罢了。
秦默如今在小诊所打工,虽然日子过的清苦,他却乐的安稳。想着叶闻声最难熬的那几年,秦默只当自己是在还债,也便不觉得自己苦了。
待到将近黄昏,秦默在花店买了束鲜花,打算去给夏英英扫墓。
最近这两年他独来独往惯了,可是每次来墓地的时候,心里都有些发怵。
每次靠近夏英英的墓碑,秦默都觉得自己的整张脸羞愧得发烫。只是秦默想着自己要是不来,怕是再没人记得夏英英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夏英英的墓碑前,却还站着一个高挺的人影。
那人的后背笔直,立在墓碑前若有所思,走近了一看,秦默才认出人来。
“来扫墓?”
秦默的声音极为平淡。
周游转过身,眼镜片下的一双眸子有些晦涩的闪了闪。
“好巧。”
秦默淡然的走到墓碑前,将手里的鲜花放下,看着周游怀里的一捧雏菊有些发愣。
“最近过得怎么样?”
良久,周游开口。
“还能怎么样。”
其实他二人皆是心如明镜。
这几年,周游虽然一直不敢纠缠秦默,但依旧会派人暗中调查着秦默的处境。
秦默无奈,他也不知道该说这人什么才好。
要是放在以前,秦默肯定是要骂周游恶心,可如今,秦默觉着自己才是最恶心的那个,去骂别人,那简直就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样疼。
周游没再说话了。
他盯着夏英英的墓碑发呆。
这个女人他并不了解,其实就连夏英英的模样他也记不太清了,只是每次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游都能回忆起她眼角的泪痣。
周游对夏英英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夏英英的死,他到底是有愧的。
每次来看夏英英的时候周游都尽量躲着秦默,他极怕又触及秦默的伤心事,惹的人家不痛快。
周游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秦默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才稍稍平缓了些。
“你呢?”
周游一愣,呆呆的看向秦默。
秦默苦笑一声:“我是在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周游受宠若惊的眨眨眼,随后回到:“也没什么变化,还是成天忙着应酬。现在的生意不好做了,最近公司都不太景气。”
秦默点点头。
“你弟弟呢?”
秦默还记得周子琛张牙舞爪的样子,说来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算算日子,也是该高考的时候了。
“他?”提到这个弟弟周游的两条浓眉都皱在一起:“也没什么好说的。前些日子闹着要学车,好好的学不爱上,成天研究跑车,被我削了一顿老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