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真的是因为这种荒诞不经的事,自己又要怎么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头脑里依稀的酸胀扰人地开始彰显存在感,手冢下意识按住了太阳穴。
手冢推了一下眼镜,抵在那里的手却迟迟没有放下。
然而即使对象是“自己”,楠也生不出多少共鸣的情绪,反而因为对“她”过分熟知而只是一贯地
先前自己抛给对方,以为能够打发手冢的质问被过于完美地解破。对方现在让她提问,实质上却是把难题丢过来要她正面给出答复。
后者脸上苦恼的表情从一开始就没有消散过。
“......”
“啊?”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已经交往了的话......”
——那一定是相当地喜欢吧。
“我还是不能相信,这种......奇怪的事,”她皱紧了眉,“我对你说了那些吗?”
“‘平行世界’——之类的?”
“你是什么时候从柊先生他们那里搬出来的?”
“不,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问题是——”
实际上,自己和谁在一起的样子都会让她难以想象。手冢只是楠觉得自己不会建立亲密关系的所有人的其中之一而已,那句话中填入的是谁都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
切实见证过楠家父女俩的家庭观后,手冢对迹部的这句评价由衷认同。虽然不赞同对方全然献身式的付出,但如果自己能够成为她对生活更积极一些的契机倒是两全其美。
“......啊啊。”
楠看见对方抿了抿唇。
“手冢?”楠忍不住叫他。
她抬头,看到坐在对面的人整个人凝固了。那双茶褐色的眼垂下来,好像连什么反射都消失了一样看着自己。
他沉着声,脊背也刻意挺直了一些:“只是由我自己说这些——在本人面前有点奇怪而已。”
他听见楠的声音,重新抬眼看去。
楠看见对方露骨地显示出不悦的表情,没有再开口。
“......”
“......”
只能并排而坐的沙发不太适合他们现在的谈话氛围,他坐在餐桌的一边,而这个房子的主人在他的正对面,蹙着眉的同时依旧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
“对我们而言有不同的事实,并且都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它们各自成立,”手冢说,“但实际上在其他人看来你记忆中的部分才是正确的,这样想的话,问题应该在于我这一边。”
“......‘难以想象’吗?”
“我可不是那个‘本人’。”
“这种科幻的......”
“会喜欢你什么的,难以想象......”
午餐,近年来她不断进步的料理手腕也着实令人在各种意义上感到宽慰。
“在你看来,会喜欢我这件事很难以想象吗?”
手冢回过神来:“那就应该是这样吧(そうなるだろ)。”
“......”
“我不是很了解你,也没有相处过多久,能想象出来才比较奇怪——我没有把恋爱感情看得那么重。”她说。
这句话被手冢有意无意地忽视过去,没有回应。
“......连我父母的事也知道吗?”
“一直以来,承蒙照顾。”
“还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接着问我,”将一切告白后的安心感让手冢在说这句话时甚至隐隐有些兴奋,他对楠补充,“对于你的事我有能够回答的自信。”
“......”
楠看见对方皱了下眉,低语。
——和她的父亲一样,比起自己,更乐于为所爱的人竭尽付出的类型。
“不是很肯定的样子啊。”
对方动了动嘴唇,良久才接着问道。
——喜欢他,到觉得有必要和他交往的地步。
他为少年时过分耿直的自己叹了口气,并没有纠正楠的话。
楠的脸上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浮现出了“这个人好麻烦”的表情。
“也就是说——我喜欢你吗?”
意识到对方的视线,他收回了目光。
手冢想了一会儿,垂下头。
“抱歉,只是有些在意。”
说着有“能够回答的自信”,此刻的发言却一股生硬而不自在的语调。
实际上并不能算是主动说出口的。
楠搓动左手的五指,混着叹息低声嘟囔起来。
“实际上,现在这个情况就够科幻了吧。”她忍不住吐槽。
手冢下意识反刍着对方先前的一字一句,清晰的痛楚便又一次从身体穿过,和刚才开始就烦扰着他的头疼混合在一起。
听见他这么说,对面的人露出了不知该不该深入下去的纠结神情。
那也不用以那么凉薄的语气说这些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