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玉楼紧赶慢赶,赶在中秋前两日把新温泉捯饬好了,萧梧凤却没时间过去了,燕王派了世子上京来了。就在他还在泉白玉那几日,燕王写了封信,着人加急送到了京城。信上先是表达了一番对他这个侄子的思念之情,又说封地上事务繁多,一直抽不出身上京,如今又是一年中秋,想到家家都在团聚,不由得思亲念乡,便派了世子带着厚礼上京。
这封信写得的确情深意长,让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这位燕王当真是情谊深厚。萧梧凤却在心底冷笑,这封信早不来晚不来,过去的好几个中秋不来,偏偏右丞相一倒台就来了。燕王这几年委实太安静了些,安静到毫无存在感,萧梧凤早就对他起了疑心,多番探查也没查出什么,这回倒好,他主动送上门了。
燕王说是要过中秋,他便着人安排下了中秋晚宴。
既然燕王要谈什么亲情,萧梧凤索性安排成了家宴,只请了那些女儿在宫中做妃嫔的大臣参加,顺便也让他们见见自己的女儿。
萧梧凤把这一堆事情安排完了之后,听人来报,燕王世子又在门外侯着了。他不由得皱起眉,挥挥手:“就说朕没空,让他回去吧。明日便是中秋晚宴,又不是见不着。”
燕王世子在信到的第二日就到了京城,燕王根本就是先斩后奏,让世子出发才寄出了这封信。他还拿不准燕王想要做什么,但他暂时没有应付燕王世子的打算。想到燕王世子,萧梧凤眸光转冷,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再见到此人。
他又看了几个折子,却依然有些心烦意乱,他想了想,看向旁边,在旁边侯着的是最近才提上来的一个内侍,脸庞圆圆的,看着倒是有几分机灵,这会儿他一言不发地瞧着地面。
“你叫什么名字?”萧梧凤问。
“奴才叫唐元。”内侍规规矩矩回了一句。
萧梧凤一愣:“汤圆?”
内侍又行了一礼:“谢皇上赐名。”
萧梧凤意识到自己听错了,抿了抿嘴,纠结了一会儿,道:“汤圆,摆架绯烟宫。”
沈默刚到永丰殿前,便瞧见了穿着一身墨绿衣衫的云祈,当下大步走过去招呼了一声:“子深。”
云祈回过头看到他,笑了笑:“我便猜到你也要来。”
沈芸突然探出头来:“还有我。”
“五公主自然是要请你的。”
“我有好些时日没见到五公主了,想来她在宫里也无聊得紧,才下了帖子请我们来。对了,你的大雁送给明姐姐了吗?”
“送了。”
“明姐姐是不是很高兴?”
云祈脸色微红地轻咳了一声。
沈默笑道:“你追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这不是好奇嘛,要我说这京中这个季节结婚的,可不会有谁能像明姐姐这般收到大雁。”
他们三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里走。他们到得已经算晚了,基本上是最后到的,主要他们收的都是五公主的帖子,并不是皇上的帖,能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最好。是以,三人极有默契地选择了最末的位置坐下了。
“诶,你们说之前逢年过节的皇上也没有弄什么宴会,怎么今年中秋突然就办宴会了?”
坐他们旁边那桌的是户部尚书裴峰,他女儿在宫里是个昭仪。裴峰问的是另一桌的是吏部曹卫鞅。
卫鞅笑了笑:“左右不过庆祝一下,裴大人还是莫要多想了……”
莫说他们搞不清楚这个问题,沈默也很疑惑。他回京这半年,萧梧凤还从来没有在宫中设宴过,他也知道萧梧凤向来不喜宴会,这回竟然主动请人来宫中开中秋宴,也不知有何打算。
他慢慢看了一圈殿中坐着的大臣,心里约莫有了点数:都是有女儿在宫中的大臣。
萧梧凤还没到,大臣们便有些随意地聊着家长里短。等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声通报:“燕王世子到!”
沈默愣了一下,瞥见云祈的脸色似乎沉了下来,沈芸倒是有些惊喜:“原来是望之哥哥来了,怪不得皇上要开宴。”
沈默没说什么,手里摩挲着酒杯看向门口。穿着一身绛紫长衫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摇着把扇子,他五官俊朗,只眼睛过于狭长,看着有些Yin沉,嘴边挂着一抹有些讽意笑。他快速扫了一眼殿内,那些大臣们听了通传都惊讶地望了过来。
来人正是燕王世子萧望之,他父亲乃文帝第五个儿子,小先帝几岁,十五岁便封了王爷搬出宫去。只文帝喜爱他母亲锦妃,不忍见锦妃忍受思念之苦,便没让他去封地,王府也建在京城中。先帝继位之后,没有动他,不过把他的儿子接到了宫中,说是一起抚养,实则也算制衡。后来蜀王之变发生后,先帝不再信任任何一位兄弟,全都赶到封地上去了,燕王的儿子却没放出宫,等到萧梧凤登基之时,燕王的儿子才回到封地。当时在宫中和先帝的皇子们一同长大的便是如今这位燕王世子萧望之。
沈芸许久没见到故人,一时高兴,也没看到沈默打的眼色,招了招手:“望之哥哥,这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