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白天江宴都被无穷无尽的报表所淹没,每当这个时候,江宴心里苦水便一大堆,说好的经济学学成前途无量呢?说好的头等舱公差不断手握上亿资金走向决定权呢?
童话里的故事果然都是骗人的。经济学其实和钱并没有什么鬼关系。
得,江宴一口干掉杯里的咖啡,开始盘算今天加班到11点够不够。
996,996,江宴觉得这词委实不够贴切。
太沉浸于工作的“乐趣”中,江宴错过了樊陆打过来的数个电话,直到她走出办公楼看到门前倚着车身吞云吐雾的樊陆,和他脚下的好几个烟头,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才下班?”樊陆哑着嗓子掐灭了手上还剩小半节的烟,提江宴拉开车门:“都这么晚了,上车我送你回家。”
“你是特意过来接我下班的吗?”
问题问完江宴觉得自己脑子不大灵光,樊陆从律所回家又不路过这儿,就算想绕个路兜兜风也不会闲得没事干大半夜的在她公司楼下裹着冷风抽烟赏月。
只能是来接她的。
果然,樊陆觉得她脑子大抵是看报表看坏掉了:“我这样子看着像是大晚上的在马路上对月yin诗思考人生吗?”
“抱歉,手机关静音了,没能接到你的电话。”江宴有些内疚,让他干等了半个晚上,“让你在这干等我这么久。”
“还好,不碍事。”樊陆贴心地帮江宴扣上安全带,绕到车身的另一边坐进驾驶座里,启动车子前伸手揉了揉江宴的脑袋,“经常加班到这么晚么?”
樊陆记得之前的江宴忙归忙,但不至于加班到午夜。
“前段时间升职了,正好现在又赶上年末了,做会计,年终决算什么的,你懂的。”
“嗯…这段时间辛苦一点,过了就好了。”
“度日如年了解一下?”
“那,这些年辛苦一点,过了就好了。”
“……”
这个时间点的马路上几乎看不到车,白日里川流不息的街道此时安静的有些瘆人。等红绿灯的片刻,樊陆突然开口:“说起来,你现在做事还和之前那样磨蹭吗?”
“哈?”江宴有些摸不着头脑。
“和你高中的时候写作业写到早上六点一样。”
“……我哪有。”江宴小小声反驳他,底气明显不足。
“你哪都有。”相比之下,樊陆底气十足,毕竟当初江宴的英雄事迹,震惊了他好半天。
这事最开始被樊陆知道纯属是一场意外。
那是大二那年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江宴和樊陆在寝室熄灯后双双爬墙溜出学校后街的夜市撸串。望着塑料桌上大把啃完串后留下的竹签和好几个吹到底空啤酒瓶,江宴觉得有点撑。
好吧,可能不止是一点撑。
“樊陆,我说,要不咱去溜达溜达再回学校呗?”
“大姐,这都两点多了,溜达一圈再回去的话你今晚是打算通宵了是吗。”樊陆觉得江宴喝酒喝傻乎了,脑袋里除了酒Jing就只剩酒Jing了。
“不慌,想当年我高中的时候,早上六点才睡觉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儿。”江宴大抵是真喝懵了,摆摆手,冲樊陆绽放了个露出16颗牙齿的标准憨憨式笑容:“现在这样的,都是小意思。”
“…多少作业啊,写成这样。”
这件事明显超出了樊陆的认知范围。
“其实也没有多少吧,就是历史和一篇英语作文。”
“……那你是怎么做到写到第二天早上六点的。”
樊陆觉得自己近二十年来可能都上了个假的学。
“就是那么写到的啊。”
“就是那么写到的是怎么写到的?”
“就是那样啊,很正常就写到了啊。”江宴在酒Jing作用下不明所以,觉得樊陆看起来智商不太够用的样子,那样就是那样啊,这傻孩子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听听,你说的是人话么?”樊陆头疼,开始思考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得认识江宴这么个傻姑娘,“怎么个写法,你具体说来听听。”
“就是,我先十点到家啊,然后吃了个宵夜刷了下手机,十点半开始写作业。”
江宴停顿了下,莫约是觉得有点渴,随手拎起距离最近的酒瓶倒了倒,发现是空的,放下去摸下一个酒瓶子。
“你接着说。”樊陆老母亲般贴心地为江宴递上了一瓶剩小半的啤酒。
“然后我先从书包里掏出了那个…叫什么来着,哦,英语作文。”
“嗯。”
“看了下,觉得太难了,跟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难,我就转身摸出了历史作业。”
“嗯?”
樊陆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看了大概三分钟吧,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简单的东西,然后爬上床开始写历史。”
“…为什么会有人在床上写作业?”,樊陆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