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喜猛的向后倾倒,刀片堪堪擦过喉咙,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痕迹。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一脚踹向赵忆同的胸口。赵忆同甚至顾不上疼痛,一刻也没有停顿的摸索着往前爬。
田喜像失去理智一样,举刀狠狠的刺向他的肚子,赵忆同脚向后蹬,借力扑了出去,躲过光影般划过的刀。他双腿发抖,四肢并用的往外爬,田喜进来时没关门,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跑得再快点,跑到门外。
然而还没挪动多少就被田喜一刀攮在右肩膀上,刀往外拔时渐起一片血迹。赵忆同痛苦的呻yin一声,脸朝下扑在地上。田喜双腿紧紧掣住他的腰,他没急着再刺一刀,而是啐了一口,喘气道:“狗娘养的,你跑什么,能跑得掉吗你——啊!”
他突然高吼一声,向一边跌倒,脸色煞白,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赵忆同抬起头来,嘴里是一大块血淋淋的生rou,鲜红鲜红的,衬的脸色越发苍白,甚至有些可怖。
他把rou吐掉,趁着田喜还没起来,抢过地上被田喜丢开的刀子,对着他眼睛猛扎下去。
赵忆同力气不够,否则得刺到他胸口,现下田喜惨叫一声,用手捂住往外冒血的双眼。
赵忆同踹开他的双腿,两脚发虚的往外跑。外边是瓢泼大雨,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他刚一出去全身上下就shi透了,身后的田喜紧接着追了出来,在身后怒吼恐吓。而他却像在原地奔跑一样,根本没跑不动,着急却无力。
他紧紧咬住舌尖,双臂大幅度摆动,嗓子里疼得像在冒火,一点也不敢停下来。
眼前突然跑过一辆黄包车,溅起的雨水泼了他满身,车夫矫健的身形清晰可见。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赐鸿福,他想叫住他,却很难大得过嚣张的雨声,只能拼命的摆动双手。
那辆黄包车,竟然停了下来。
车夫也没问去哪,拉起来就跑。赵忆同探头往后看,田喜的眼受伤了,或许根本看不清路,离得他们有老远。
赵忆同喘着粗气,心脏突突的跳动。这时候才顾得上感受疼痛,刺骨的雨水像鞭子一样甩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更是轮番叫嚣,像是有无数火球在身体内外灼烧。他rou眼可见的抖动着,疼的嘴唇灰白。
难为他这会儿还能想起来去哪,在哐哐的雨声中朝前边喊道:“去章公馆!”
前边人的脚步依旧矫捷,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赵忆同没再看他,轻轻的靠在一边。
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在疼痛与绝望的余烬里突然想起了田喜说的,“章棹都不在乎你”,全身上下的伤口瞬间被加了料,难受的没有一丝力气。脑子却不肯罢休,极其清醒的回想这句话,越想越委屈,后来直接抹起了眼泪。
直到车夫停下。他有些奇怪抬头,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这是个.......码头?
他没来得及多想,刚过去没多久的绝望感又卷土重来,赵忆同本能的滚下车。却被那车夫一把揪住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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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光色的灯光柔和的打下来,带着朦胧的迷离感,屋内温暖如春,章棹拿起茶杯来轻轻抿了一口。
墙上的钟表“当当”的敲击了11声,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小时,孙敬识还没有来。
他猛地站起来,推开门,顾尚思在外边候着,看见他出来,揉揉疲惫的眼睛道:“他恐怕不会过来了。”
章棹没说话,径直往前走着,步子竟无端有些着急。却被迎面冲过来的一人撞个正着,那人全身上下都shi透了,头发似乎被燎了一块,脸上有新鲜的伤口。
见是章棹,激动的扑倒地上喊道:“章先生,不敢了,金信仓库被烧了!”
章棹明显愣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货呢?”
“.......新到的全毁了,一箱不剩。”
章棹脸沉了下来,金信仓库有一大批刚刚卸货尚未来得及转运的军火,所以他才要这样着急的约孙敬识,想孙敬识也是久经官场,商议妥协一番,不至于撕破脸。哪里知道他这样急于泄愤,竟是公然挑衅地头蛇章棹。
“幸亏今儿晚上下了大雨,只烧毁了一部分仓库,不然我们损失可就太大了。”小弟苦着脸嚷嚷道。
顾尚思看着章棹:“是孙敬识?”
章棹此时终于暴露流氓本性,狠狠的抽了一口烟,骂道“**娘个老乌gui。”
“.....我们怎么办?”
“交给你了,去叫几个兄弟,别太声张,好好善后,”他重新迈开步子,走路生风,“还有——”
“嗯?”
章棹停下来,留给他一个清瘦的背影,他一直没说话,再开口时像带着Yin冷的风,“我听说明儿一大早会有一艘货船开往天津,里边还有不少带着货的洋人,找几个人混进去。”
官商本就黏连不清狼狈为jian,孙敬识此人在轮船招商局也是有不小的权利,因此章棹一开始不想跟他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