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已经能说些简单的话了,虽然是宋婉宁整天在家里看着她,但她明显跟金六更亲。金六带了麦芽糖回来,让她把糖递给妈妈,小乖迈着小碎步到宋婉宁面前,把糖举给她。
这么多年了,宋婉宁还是那么漂亮,只不过少了以前的活泼开朗,变得沉默安静起来。她看了一眼孩子,淡淡道:“放那儿吧,一会吃。”
金六等小乖出去玩了,又把桌上的糖递给她:“专门为你买的。”
她看他一眼,“专门给小乖买的吧。”
“不是,”金六有意讨好她,“今天在街上看到了,想起了你以前最爱吃这个,就买回来了。”
她把糖接了过来,金六笑了,气氛久违的很不错。
宋婉宁突然道:“今天出去又听他们在乱说。”
金六心口一紧,知道少不了又要吵架,他们总是为这事拌嘴,却总也说服不了对方,金六觉得宋婉宁钻进了死胡同,揪着这事不放。
他依旧是那套说辞:“别理他们。”
“哦,”她把糖放下,接着看书,“知道了。”
金六知道她又生气了,没说什么,去院子里跟小乖玩。
后来宋婉宁疯了。
那天田喜急吼吼的去找他,说嫂子不正常,金六跟他跑回家。宋婉宁坐在床边,独自嘀嘀咕咕,小乖在一边吓得大哭。金六把孩子抱起来,全身上下凉透了。
他带人去看过几个郎中,都说是因为长期心情压抑导致的,金六愧疚又心疼。看病需要钱,家里吃穿也需要钱,金六不得不出去工作。
后来,还是田喜,又是急吼吼的去找他,说小乖丢了。金六再次跟他跑回家,宋婉宁依旧是坐在床边,一脸平静。只不过没有了在一边啼哭的小乖,金六感觉天都塌了。
田喜说他烧火做饭的时候宋婉宁带小乖去玩,等半天没等到人,后来去找,只找到了宋婉宁。金六没日没夜的去找小乖,他甚至几天没睡觉没吃饭。
后来有人跟他说,最近这一片总有人贩子拐小孩,或许小乖是被人拐走了。
他这才有了方向,打算回家收拾收拾行李。快到家的时候,又是田喜急吼吼跑过来,有了前两次的经历,他现在甚至不敢迈步子朝田喜走。
果然,田喜脸色灰白的跟他说:“嫂子自杀了。”
……
金六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接受这件事,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来独自消化。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找小乖。
他在某一个萧瑟凄寒的晚上,突然想到,宋婉宁那会儿会不会跟他一样,孤独无助,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害怕明天到来,害怕闭上眼睛那一刻的寂静。他明白了宋婉宁的痛苦,因此更加悔恨当时自己的无谓。
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厌恶那些暗地里肆意妄为的行凶者,他们每一个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凶手。所以,闫家那几口人死不足惜,那些背地里说三道四散布谣言的人死不足惜。
………
“你放过我,以后让我做什么都行。”他当然得活着,活着才能找到小乖。
章棹淡淡道:“你杀那些人跟我没关系。但你不该牵扯到别人,赵忆同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
“除了田喜之外,还有人指使你吗?”
“……没有了。”
“田喜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他一直在帮我打听小乖的消息,没说过什么其他可疑的话。”
章棹从兜里掏出一封信,扔给他,“再好好想想。”然后就出去了。
章棹从屋里出来,外边又下起了细雨,阴冷的风呼呼吹着。有人从后边追上他,他没停下步子,那人就在一边跟着,也不说话。
章棹扭头,是何龙义。这才想起来为什么他不说话,看了他一眼,道:“怎么样,还适应吗?”
何龙义点点头,他看着比以前沉稳了许多,整个人的匪气都淡了许多。
章棹拍拍他肩膀,“好好做事。”
未及他回应,身后有人追上来,有些急促道:“章先生,金六自杀了。”
章棹猛地停下脚步,过了一会才说知道了。
何龙义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想起了那封遗书,那封绝望又平淡的绝笔信。
阿台:
这些天总觉得头晕,昨晚是想和你说一说,但你回来又是倒头就睡。看,总是这样不解风情,不怪我总想骂你怨你。又是一晚没合眼,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睡得那样死,大抵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也不肯像以前一样抱我,哄我。
你不在家,隔壁张奶奶又来找我,我是一点不想和他讲话的,但又总觉得那样太无礼,她肯定要出去和那些奶奶姐姐们瞎说的。我可怕了她了,仿佛总爱把我当成她们谈话的材料,没有可说的也要凭空制造出来,多奇怪,我可没招惹过她们。
咳!一讲到这个就是满身满心的难过,心脏仿佛压得无法跳动了,我以前想,就让他们说去罢,左右不会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