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远没去议事,他早上回去一直睡到季洺秋去议会前才醒来,现在正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翻看着书架上拿的兵书等人回来。
他听到门口动静,合上书看着走进来的季洺秋很是稀奇:“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季洺秋走过来坐在床边,给坐起来的牧青远递了件中衣看他穿上:“风月误事。”
牧青远没有听懂:“大雪锋刀的兵戎事哪来的风月?”
季洺秋将方才发生的事简单讲了,牧青远咂了咂舌:“那你一会儿可还要去王爷那里做明日打算?”
季洺秋摇摇头:“不去了,潜骊早就料想到可能会有今日这般——当然不是以这种形式,他自有应对的方法。”他说着脱了长靴也上了床,牧青远刚穿上的中衣就又被剥了下来。
季洺秋剥了牧青远的衣服,抱着人来回揩了一通油不动了,他忽的张口说:“江柳来了。”
江柳早在一个多月前被牧青璞叫回了芍阳,牧青远皱了眉:“来哪?兵营?”
季洺秋点点头:“昨日就来了。非常时刻,我暂且找了个闲置的营帐让他在里面住了一夜,想等这两天事过了再与你讲。”
牧青远从季洺秋怀里撑起身子,半趴在床上低着头看闭着眼睛的季洺秋:“你踞虎军的大营是这么容易进的地方吗?”
季洺秋依旧是闭着眼:“他身上带了让我不得不放他进来的东西——他是带了圣旨来的。”
季洺秋和他的师父一样没有下给别人的圣旨旁人勿看的觉悟,早在江柳刚到时就打开圣旨看了个明白,他睁开眼睛,抬头轻轻亲了一下牧青远抿起来的嘴唇:“随圣旨来的还有景州知府的官印,牧大人。”
牧青远愣了一瞬,很快反映过来,他稍稍迟疑:“……寄给大哥的信不是两日前才发出。”
“那封信还在我书架的木盒里放着,”北陆王正在自己营中和异族亲王商讨要事,此时送信出去时机不对,季洺秋并没有寄出那封信,他抬手摸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牧青远滑腻的腰身,“是陛下御笔亲授的官位,和你大哥并无关联。”
牧青远静了一会儿,俯**子又躺回季洺秋的胸口前:“陛下亲书……琪国知县上千,陛下竟还能注意到曾在小小绸琼任职的那个,真是我的造化。”他说这话的语气平平,像在嚼蜡。
六品以下官员的升谪不算是什么值得传入宫中让当今圣上亲自评断的大事,牧青远此时觉得奇怪也并非没有道理。
季洺秋知道怀里人在想什么,抬手抚上了他的肩膀:“你是陛下钦点的状元,芍阳还有个尚书大哥,陛下会对你留心再正常不过了。”他说着想起自己只知道牧青远是被罢了官才会同师父一起来的剑蓟,并不清楚牧青远是为何丢了官,问道,“你那顶绸琼知县的帽子究竟是怎么掉的?”
牧青远愣了一下:“我竟没和你说过?”
从牧青远带上绸琼知县的那顶官帽之后的事就通通都不讲道理,连带着罢官的理由也带了几分可笑,牧青远像是困一样,窝在季洺秋怀里闭着眼睛将绸琼税银的铸板是怎样在景州造出了五百两官银,而自己的同届好友如何为自己遮掩了四百八十两后不巧抓住了自己私自离狱的事通通和季洺秋讲了个明白。
这些事对牧青远来说早就翻篇,他说的不过心,听者季洺秋却动了心思:“绸琼的官银铸模是什么时候丢的?”
牧青远道:“这事还真不清楚,等我想起让孟主薄去查时已经身在牢中了。不过了结了鸠占鹊巢的山贼后整个县衙就全换了新人,官银铸模又是贵重东西,真被窃去也应是那夜血洗山贼之前。”
季洺秋问道:“在你之前的绸琼知县下场如何?”
牧青远答道:“都死了。大约是发现了绸琼光明正大的藏着山贼,任职的知县都丢了性命,”他说到这顿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说道,“说起来,若不是你和殿下恰好在绸琼征兵,我的下场究竟怎样也未可知……”
“是了,朱虬与山贼沆瀣一气,他若想除你,一把落下的刀就够了,用不着事先窃取铸模再铸官银诬陷你行贿这样麻烦的手段。应是当时山贼一事已经败露,再加上已知你和我还有当今公主交好,对你下杀手会引来不必要的严查,他才会选这种手法。如米,绸琼那块铸银模,应是血洗山贼后才被窃去的景州。”季洺秋拍了拍牧青远的肩,提醒他,“绸琼银曹的人,该查查了。”
“嗯……”牧青远模糊的应了一声,他被季洺秋这么一提醒,倒想起来一件他一直没想通的事,“那夜朱虬带兵杀山贼杀的利落,可见他并非是因除不净山贼才留着他们。西颢,你说朱虬留着这几百山贼,是做什么用的?”
季洺秋抚在牧青远肩头的手停住了,他突然意识到朱虬养着这批山贼,就像养着一把可以随时丢弃也没人会怀疑的脏了的刀,他不禁问道:“朱虬后来如何发落?”
牧青远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上面发落下来,居然不是死罪,剥官抄家被发配去了边关……后来听说好像是水土不服跋涉太苦,沿途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