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姜庭鸾虽然依旧在住院,但也开始慢慢梳理这几天落下的课程了。保险公司来人和他商讨医疗保险的赔付事宜,却是由祁闻宥出面的。
有时候祁闻宥下午没有课,便会拿一本英文诗集,拉开窗帘,让冬日里难得的阳光洒满房间,然后坐在姜庭鸾的病床旁,轻声为他念诗。
“I?offer?you?the?memory?of?a?yellow?rose?seen?at?sunset,?years?before?you?were?born.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I?offer?you?explanations of?yourself,?theories?about?yourself,?authentic?and?surprising?news?of?yourself.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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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an?give?you?my?loneliness,?my?darkness,?the?hunger?of?my?heart;?I?am?trying?to?bribe?you?with?uncertainty,?with?danger,?with?defeat.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优雅,正宗的英式发音纯正优美,像是一把出自名家之手的大提琴,在缓慢而投入地演奏,听起来分外悦耳愉心。
他念完这首诗,见姜庭鸾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几分缠绵,好像只要一眨眼,他就会不见了一样,不由得有些好笑,将书合上,问道:“怎么了?”
姜庭鸾这才发觉自己的神态被祁闻宥看了去,有些不好意思,便问道:“这首诗是什么?”
祁闻宥便顺着他的话转移了话题:“是博尔赫斯的《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姜庭鸾听到他这句话,目光一闪,便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祁闻宥却没能察觉到他的异常:“医生说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我早点来帮你收拾东西。”
“不用了,”姜庭鸾下意识道,“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我一个人就可以。”
祁闻宥却并不赞同:“还是我来接你吧,还有,你病好了,我们去吃顿饭庆祝吧。上次和你说的法国餐厅,新来了一个大厨,非常有创意,很值得去试一试。”
姜庭鸾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没和祁闻宥说出口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第二天,祁闻宥早早就来了,还给姜庭鸾带了早餐来。两个人把姜庭鸾的东西收拾好,祁闻宥去给姜庭鸾办了出院手续,两个人这才走出了医院。
在医院门口,姜庭鸾深深呼吸了一下,费城已经降温了。他穿着一件深棕色的牛角扣大衣,祁闻宥走过来,给他系上了一条浅驼色羊毛围巾,然后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好了,走吧,上车。”
祁闻宥先送他去了宿舍,今天是周四,两个人都有课。祁闻宥和他约好,下午五点来他宿舍这里接他去吃饭。
姜庭鸾本来就课业繁重,生病耽误了这么几天,让他今天忙得不得了,连午饭都只是匆匆吃了几口。等好不容易将事情都理顺,天边已经泛起了垂暮的漆黑。
祁闻宥早已经等在楼下了,见他小跑着过来,有些气息不匀,便道:“这么着急做什么?你身体才刚刚痊愈。”
姜庭鸾只是不想要祁闻宥久等,可祁闻宥毕竟是好意,他也没有辩驳,而是道:“不是说订了位置吗?我们走吧。”
而到了那家法国餐厅,姜庭鸾推门进去,便停顿在原地。
这里就像是上个世纪的旧电影里的场景,蕾丝的桌布、椅罩,银质烛台,暖黄色的水晶吊顶灯,红棕色的木质地板。有侍者来接过他们脱下来的大衣,将他们引到祁闻宥预订好的位置上,为他们拉开椅子。
两人点了菜,便将菜单交给了侍者。祁闻宥对姜庭鸾道:“这家的前菜里的生蚝非常有名,配上白葡萄酒更是一绝。蛋黄酱配牛舌是主厨的招牌菜,还有栗子蛋糕,是一定要尝一尝的。”
姜庭鸾听着他说话,只觉得心中有无限温情在流淌,一想到等会儿要说出来的话,心中更觉不舍。
他看着祁闻宥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更显英挺的眉目,心里却在想,等一会儿他听到自己要说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因为存了心思,这顿饭姜庭鸾吃得心不在焉,连祁闻宥力荐的几道菜都没尝出什么滋味来。
等上了餐后甜点,姜庭鸾便对祁闻宥道:“闻宥,我有话对你说。”
祁闻宥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示意餐桌旁的侍者先下去了。
姜庭鸾将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