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今翘着一双长腿,露出来的一截手臂又细又光滑,五指修长,“唰唰唰唰”地翻着菜单。
旁边的服务员不耐烦了:“先生,您都看了二十分钟了,到底点不点啊?”
常今侧过脸,又大又黑的眼珠子从右挪到左,像小勾子一样把服务员从下到上都瞥了一眼。
服务员小妹立刻站直了,脸蛋涨的通红。这位客人先前一直低着头,头发又有点长,一直半挡着脸看不清楚。现在一露面,真有点春水初盛的意思。
不是很传统意义上的英俊,当然也不是不英俊。一个大男人,眉梢眼角都带着点很冷淡的媚态,这姿态把他的端正的五官都压下去,给人留下的印象就剩了一个好看了。
常今仰着尖下巴,微微颤动的鼻孔透露出了他内心的不安。
妈的!这家店里的东西怎么都这么贵!
翻来翻去连两道荤菜都点!不!起!
上一个剧组半道夭折,工资还没发出来制片人就跑路了。在找到下一个剧组前,常今兜里一共剩下七十二块五毛。
支付宝和微信加起来,勉强再能凑个一百块吧。
好在他长相清丽,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高岭之花的气质,很能唬人。服务员没能看破他穷光蛋的本质,还以为自己惹客人不高兴了,正在诚惶诚恐,就看见常今微微张开嘴巴。
服务员连忙凑近。
“……再来杯水吧。”
灌了一肚子水,朱骄终于到了。这厮戴了一副黑超,裹着一条黑围巾,还带了一顶黑帽子。一进门,就引起了众多顾客不解的目光:现在才刚入秋,裹成这样是神经病吧!
常今伸手:“这里这里!”
朱骄舒口气,再三确定周围的人都不认识自己之后,才解开围巾,像滩水一样化在椅子上:“我的妈,热死我了!”
常今:“……谁让你穿这样。”
“没办法啊。骆姐说了,我这个月就能出道,让我在出道前一定要保持神秘感,最好不要在公众面前露面。这一路我走的那叫一个艰辛呐,就怕被人看见模样了。话说回来,你这么急匆匆地叫我出来是干嘛啊?”
常今低着头,下意识地抠了抠指甲。
朱骄不愧是他的直系学弟,注定了要混娱乐圈的高情商男子,瞬间领悟:“哦哦,你是说之前在微信上说的借钱那事吧,没问题没问题。我吃穿都用家里的,平常又不费钱,两万块还是有的。”
说着掏出手机就要转账:“我这就转你。”
常今的脸微微发红。好在朱骄了解他的状况,很自然地开口:“是你nainai的病又复发了么?唉,老人家身体不好,又是吃药又是住院的,苦了你了。”
常今不愿意说这些,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下下个月就还你。”他怕朱骄不信,又重复:“下下个月一定还你。最近有个剧组在招人,我下午就去面试,面试过了就能进组了。”
“你还在做裸替啊?”
常今“咳咳”两声:“不是裸替,就是替身!”
他和朱骄是一个高中的,比朱骄高两级,毕业后又进了同一家娱乐公司,都签在德人的名下。就是运气没朱骄好,还没等到出道,他们团就搁浅了,啪唧一下死在了娱乐圈的沙滩上,连点水花都没沾着。
朱骄现在的经纪人骆姐——大名叫骆诚诚,性别男——就是当初带常今他们团的总执行。
出道是没戏了,但生活得继续啊。熬到在德人的经济约结束,常今回头一看,自己都27了,再怎么美也不青春了,扎根在一群十七八的小鲜rou里,真是老黄瓜刷绿漆,装的自己都看不下去。
可他什么也不会。在德人当练习生的时候,学过表演,学过声乐,学过舞蹈,学过形体,就他妈没学会挣钱。后来还是骆诚诚一语点醒了他:“我觉得你形体特别漂亮,蛮适合当替身的。”
行吧,这也算半只腿上的脚掌挨到了娱乐圈了。
最需要钱的时候,常今给网剧里的女演员做过半替。裸着后背,衣服被拉到最下面,要露不露的,大半个tun部曲线尽显,鼓鼓囊囊的把衣服撑出一个饱满的弧度。
再往下的尺度常今就不肯了。
网剧的小导演劝他:“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吃亏啊?就一咬牙一闭眼的事,脱了就完了,我们拍床戏也是有底线的,又不是真的上床。”
常今的脑袋摇成拨浪鼓。
他虽然长着一张高贵冷艳脸,本质上还是个保守的穷小子。脱光了让人拍他做不到。虽然替身的行业越来越不好做,大尺度意味着更广的路更多的钱,再说进了这行业也不该有这种顾虑,但常今还是坚守着,就好像守着这一层衣服,就能守着点什么似的。
但到底在守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好在他身段是真漂亮。腿又细又长又直,穿上紧身裤大腿结实,小腿纤长,往那一站就是现成的模特架子。可能是因为从小学武,身形流畅,去哪儿都是抬头挺胸,从不驼背,笔直的一条线。还是个天鹅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