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六月看见程铭烨的时候,他正躲在楼梯间里抽烟,满地都是烟蒂和烟灰,何六月走到他身边,他也没抬头,只是左手颤抖着又点燃了一支。
他的右手已经包扎过了,伤口有些深,护士仿佛直接到了一瓶酒Jing在上面,火辣辣地疼直接烧进了心里。
他有点呼吸不畅。
何六月看了他半响,缓缓说:“阿烨,你有事情瞒着我们。”
程铭烨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一丝苦笑。黄姝也是这样说的。
何六月叹了口气,“手术结束了,还活着,现在在单人ICU你去看看吧。”
程铭烨摇头,他不敢去看,“黄姝呢?”
“带走了,现在在局子里。”
“事情控制住了?”
何六月知道他在问什么,“咖啡厅的人打点过了,不会乱说。”
“我去见见黄姝。”程铭烨扔了还剩半截的烟,离开楼梯间。
他向已经结束的手术室方向看了一眼,还活着就好。
何六月留下几个人守在ICU门口,随时汇报谷安昼的情况,开车带程铭烨去了警局。
黄姝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从外界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身上被搜查过了,只有那一把军刀而已。
程铭烨进去的时候,她呆滞地坐在椅子上,手脚自由,低着头。
她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是程铭烨,说:“死了吗?”
“没有,也没醒。”程铭烨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黄姝,她对谷安昼做的事情让他狠得咬牙切齿,可这人不是别人,她是黄姝,是肖远的未婚妻。
房间里没有监听监视设备,程铭烨觉得很累,眼前还是不断有鲜红的颜色闪过。
“你想听吗?为什么今天他会和卢正见面。”不管黄姝愿不愿意听,他想要告诉她。
黄姝点头,眼里突然有泪水滴落下来,她手抖得很厉害,胡乱地擦去泪水,深吸了几口气,看着程铭烨,说:“我不后悔。”
每个人有各自的想法,程铭烨没纠结于黄姝是否心生愧疚,捡着重点把谷安昼的事情说了。
“......他今天找卢正,是想看卢正的记忆,想知道谷安昼在哪里,或许也能知道蒋氏真正的实验基地和信息。”
听完之后,黄姝沉默了很久,一直到程铭烨缓过神来,想要去看看谷安昼的时候,才听见她说:“对不起,但是我不后悔。”
程铭烨转身走了,如果黄姝是个男的,他一定会把她往死里揍一顿才。
但是黄姝不是,在程铭烨这种从小就是个霸王,分化之后一直打抑制剂,行动力接近一个alpha的人眼里,性别上最大的区别的就是男女。
回到医院,王程处理好了谷安昼入院的所有手续,谷家那边得到消息谷安昼被暴徒刺伤,抢救之后目前昏迷不醒。
谷母肖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程铭烨换上隔离服,带着口罩进入房间。
谷安昼带着呼吸器,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胸口有轻微的起伏。
他很安静,床头的仪器发出有规律的响声,整个世界都很安静。
程铭烨看着他,觉得自己心脏好像也被刺中了,全身血ye混乱地流动,在身体里形成大大小小的漩涡,绞得人五脏六腑都疼。
房门口有细碎的交谈声,程铭烨走出去,一个护士正把一袋谷安昼的东西交给守门的警员。
“给我吧。”程铭烨说。
袋子里有谷安昼的衣物,还有手机,以及从何六月从咖啡厅拿回来的共感仪器。
程铭烨脱了隔离服在走廊的凳子上坐下,他无意识地划弄着谷安昼的手机,或许他是想知道些什么。
他什么也看不进去,只是随意翻动了几下,在一个页面,只有一个应用,一个很古早的自带应用,备忘录。
在家用智能系统高度发达的今天,备忘录这种形式的记录方式已经很少被使用了,人们更倾向于和自己的系统交流,让它来提醒自己。
鬼使神差的,程铭烨打开了这个备忘录。
居然还有一道密码锁,程铭烨用了自己的生日,谷安昼的生日,都不对,最后他想了想,输入了自己生日的前一天再加上自己的生日。
那天晚上谷安昼给他下药,去见卢正,之后两人打架决裂了。
他进入了备忘录。
第一篇便是七月十一日记录的,程铭烨生日当天,只有一句话:他和我说,他喜欢的是谷安昼,因为当时的我只有谷安昼的记忆。
七月十三日:他还是很生气,也不笑了。我在想,如果他喜欢的是只有谷安昼的记忆的我,那喜欢他的我是不是也只是谷安昼时的我。或许我心中存有的只是那份情感,这种情感随着时间是可以消失的吗?
七月二十日:我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我不喜欢他这件事情,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我不知道真正的谷安昼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在我只有那些记忆的时候,我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