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乾清宫的朱昭奕坐上床正要小憩,张四紧跟上来,挂起他的朝服衣帽,又蹲**来服侍他脱下皂靴。
朱昭奕坐在床沿笑yinyin地伸脚,冷不丁用脚趾尖儿点了点张四的额头,冒了一句:“喂,张四,你的胆子可真够肥的呀。”
张四猛地一愣,竟被朱昭奕这话吓出一身冷汗来,声音也带了几分哆嗦:“国本……”
“那信函里装的,分明就是陛下的手谕!”朱昭奕佯怒,用手往床沿一拍,不料床沿磕了骨头,顿时痛意袭满了整个手掌,只好忍着那一阵的疼痛,继续道,“陛下说,我跟那些藩王走得太近,与皇太孙倒生分了。这上面哪里有哈丹巴特尔什么事!”
这回吓得张四连连告饶道:“国本,国本恕罪啊!”
“罪什么罪,你还挺机灵,知道这话不好当着皇太孙的面儿说出来。”朱昭奕看着他畏惧发抖的样子,盯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看来我教你识字,还真没白教。”
张四服侍他多年,纵然知道他这个脾性,一见他怒状也不免提心吊胆,此刻才立即松了口气笑道:“您对奴婢这样好,能待在您身边,那是奴婢的福气,奴婢自然要事事为您着想。”
“嘴甜。”朱昭奕一笑,盘腿坐上床,“我与藩王走得近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陛下如今才这么告诫我,看来,必是有人跟他提了。”
张四脱口而出:“谁呀?”
朱昭奕随即弹了他脑门,道:“这是你该问的吗!”
张四忙低下头:“奴婢知罪!”
“行了别罪不罪的了。”朱昭奕环顾一周,道,“你先把窗关了。”
夏日的天总是尤为闷热,朱昭奕总吩咐奴婢们把所有窗都打开,还能偶尔透一股熏风进了室内来,最是醒神。
张四觉着疑惑,嘟哝道:“这大热天的,把您给闷坏了可怎么好。”
“让你去你就去呗。我这么大个人还能闷得坏?”朱昭奕皱眉催道,“我告诉你那人是谁,不关窗你是想整个乾清宫都听见不成?”
张四忙关了窗,道:“国本您又吓唬人了。”
朱昭奕懒得与他计较,让他凑紧了耳朵,方道:“你想想,我与燕王在武场的时候,是谁大老远地路过了?”
张四立即惊道:“是,是……”
“你信他真的是路过么。”朱昭奕撇撇嘴,扯了锦被盖上,“反正我不大相信。”
朱元璋封藩王据于边塞及内地,翼卫中央,以防叛乱。但朱允炆曾问黄子澄“诸王尊属,各拥重兵,何以制之”,朱昭奕笃定他必是已经有了这个防心。
“奴婢怎敢怀疑皇太孙呢。”张四替朱昭奕放下帘子,苦笑道,“况且皇太孙也不过是问候您几句,也没做别的呀。”
朱昭奕托着腮道:“不过身为国本与藩王走得太近,这也的确是我的疏忽。他也难免会向陛下提及此事。罢了,以后我注意些,少去挨那些藩王便是。”
张四一面听,一面点头,堆着笑道:“您与几个年长的藩王交情深,如今为大局而舍私情,国本您当真是识得大体。”
朱昭奕又逗他道:“真是的,什么都能让你给夸出花来。我跟藩王有交情,难道我跟皇太孙就没交情啦?”
张四恨不得扇自己嘴巴,把方才的话收回去,连连道:“奴婢,奴婢不是……”
“瞧你紧张的。我与皇太孙相识也不久,私交深厚自然也谈不上,我守着国本的本分,尽辅佐之职罢了。”朱昭奕瞟了张四一眼,“说起来你倒是胆大,空口无凭地,就敢搬出哈丹巴特尔来。”
“国本,奴婢哪有这个空xue来风的胆子。”张四笑着,从衣袖里抽出另一封信函来,“先前您不是收买了一个蒙古人去盯他么?这封,才是真正关于前元国本那儿的消息。”
朱昭奕来了Jing神,伸手去要:“哦?我看看。”
见朱昭奕午睡时间不多,张四便劝道:“您先睡吧,起身再看也不迟。”
“不用,我看了再睡。”朱昭奕接过信函,抖了抖信纸便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张四见朱昭奕时不时笑出几声,想问又不敢出声。
“哟,他还打到了头公鹿,宰了吃。”朱昭奕道,“只是这事儿告诉我做什么!让我羡慕他有鹿rou吃?”
倏地,朱昭奕阅至某一行,笑得几乎要趴在了案上:“连他被那小后辈喷了一脸nai都要记下来给我,还真是事无巨细啊。”
“我看完了,怎么全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朱昭奕吩咐张四把信函收好,咕哝道,“有什么正经的动静没有啊。”
张四忙应道:“那个人说,哈丹巴特尔已不是蒙古的当朝国本,政事上的东西,蒙古大汗甚少让他再插手了。”
“这样?”朱昭奕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叹道,“那看来如今的哈丹巴|特|尔,还真是风光不再了啊。”
张四连连附和,朱昭奕却又道:“不过蒙古如今的国本不是尚且年幼么,凭哈丹巴特尔的资历和威望,政事上或多或少得由他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