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流照君并没有第一次时那么高兴,心里堵得慌。
抱着怀中已经装裱好的画卷,流照君回头望了望背后依旧纸醉金迷的百花楼,那光明亮堂,灯火通明的青楼其实一点也不美好,虽然现在每个姑娘们都笑得非常开心,邀请他们下次再来,但谁知道她们笑容下的斑斑血泪呢?他们的再来不过是为这些姑娘们多了丝喘息的功夫。
抓紧手中的画卷,流照君飞快地低下头,难得有了想飞快逃离的念头,心中酸涩难忍,催促着还在不断挥手,念念不舍的两姐妹:“快走吧,已经很晚了。”
无辙迹看了流照君好几眼,不见刚才的局促不安,流照君的不寻常自然被他看在眼里,他也知晓流照君会这样的原因,但并不多说。
从小在青楼中长大的他再理解不过这些青楼姑娘们了,对于流照君他们的包场,姑娘们是真的开心,但这对于她们来说不过是饮鸩止渴,徒劳无功,甚至还会令她们更难过。
流照君一路上沉默非常,姬云霓也注意到了,奈何姬云裳玩得有些困了,趴在她背上睡觉,不能和流照君说说话。
分别后回到自己的小院,黑漆漆的,没有烛光,无人在这里。
墨尘音今晚留宿在靖沧浪那里,金紫两个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对搞保守派有这么大的兴趣。故而,整个院子空荡荡的,居然给流照君一种森冷的感觉,心中有种凝滞的冷。
借着月光走进屋,点燃房中的烛火,昏黄的烛光照亮了房间,也让流照君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坐在桌前,小心地展开画卷,洁白的画卷上画着的美人还是侧身倒卧,妖娆中透着一股平静宁和。微闭的双眼似开似合,红色的团扇背后是隐约微笑的唇。妩媚的身姿,艳绝的妆容,但气质却是安和的。
伸手抚上画上美人的白玉兰簪,流照君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就算前世活得确实是有些糟心,但万万没有这么悲惨的命运,如今更是处处在师尊宗门的庇护下,事事顺遂,近三十年来完全没有任何烦心的事儿,周围的伙伴们也都很爱护自己,处处保护自己,反而让他开始误以为世间处处是美好了。可惜,世上虽有美好,但更多的是苦难。
叹了一口气,流萤说的没错,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让天下所有青楼女子都脱离苦海,就算为她们赎了身,耗尽家财又能救多少呢?以后她们的生活又该怎样呢?毕竟这个世间本就是对女子有着更深的恶意,维持现状可能才是最好的办法,想想抱琴女,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个世间,总是对女子不公平,即使是在学海,也依旧如此,女子一年只有半年能待在学海学习不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吗?这在后世也是同样,嘴上说着男女平等,其实在每个人眼中,男女从未平等过。
合上画卷,流照君小心地收藏了起来,心情并没有好多少,眼中少有地多了丝Yin霾。可能这就是师尊一定要自己来学海的原因吧,毕竟在玄宗,师门上下的爱护中,自己到底是变得太单纯了。来到雪海,可以更加直接的面对这世间的黑暗,即使是有了不少缓冲。
一连几天,流照君的心情都不是特别好,上课不是在走神,就是在发呆,甚至在太史侯的课上都走神得明目张胆,靖沧浪想掩护都不行。
“孤鸿影,孤鸿影!”太史侯站在流照君身边,喊了他几声,奈何流照君心神完全不在,就盯着窗外。
疏楼龙宿几个人都静若寒蝉,紧张地盯着流照君,隐隐可以看到太史侯额头上冒出的愤怒青筋。
金鎏影就坐在流照君身后,偷偷在后头想要用脚尖踢一下流照君,奈何太史侯看到了他的小动作,愣是用冷酷的眼神逼着金鎏影收回了“蹄子”。
“孤鸿影!”太史侯手中书卷一下砸在流照君的桌案上,惊得流照君瞬间回神,惊悚地看向太史侯,其实整个课堂上的人都惊悚得不行,可闻落针,都看着太史侯发怒。
“一堂课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三,汝有一个时辰余三刻钟在走神。”太史侯其实本来很是看好流照君的资质,即使他在学海中闹出不少动静,但都不甚在意,所以此时甚是恼火,可谓“爱之深责之切”。
“吾错了。”流照君端正坐好,低着头。
“希望剩下的半个多时辰不要再走神了。一百遍《论语》,不用交给吾查看了。”太史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重新上课。
紫荆衣在太史侯背过身的时候偷偷歪了**体,凑向右边的流照君,羽扇遮住下半张脸,小声说道:“果然,礼执令还是偏爱你。要是其他人走神,你看看会不会罚得这么轻。”
“就是,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怎么总是心不在焉?”金鎏影也在背后小声说着,用书卷戳了戳流照君的后背。
靖沧浪虽然没有回头,但耳朵是竖起来仔细听着,他也觉得这几天流照君很奇怪。
“别烦我,我这几天烦得很。”流照君皱了一下眉头,正好太史侯转身,警告地看向他们这一块,所以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开始认真上课。
等到了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