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是不是所有的飞蛾都会扑向火。是不是有些故事一开头就注定会走向灭亡。
我抬头看了不知多久,直到感觉有人将我衣角拽住。回头一看,是钟潜。
“如果你要去,那我和你一起。”,钟潜语气很坚定。
我看着街角尽头派出所的灯光,在守夜一般。我摇摇头,对他说,“不去了。我不去了。我们去医院吧,放任事情看看它会怎么发展吧。”
我们慢慢走去医院,挂了急诊,夜里排队的人和白天一样,都很多,焦急的各色面孔中只有我是漠然的。护士叫到我的号,钟潜起身跟在我后面,大夫仔细看了看我的手,“淤血,不算太严重,怎么拖这么久才来看,破伤风打了吗?”
“还没打。”我低着头回答。
不知道医生在电脑上填了些什么,然后他示意让护士领着我去打针,顺便处理伤口,护士拿着单子叫钟潜先去交钱。
我看着护士在准备待会儿要用的东西,空气中的消毒水味让人觉得安稳,“你男朋友长得挺帅。”,护士扭过来给我搭话。
“不是我男朋友啦。”,我尴尬地说。
她看着我耸耸肩,然后岔开了话题,问我伤口怎么弄的。我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
钟潜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一句话都不想和护士说的边界了,他算是及时拯救了我。
钟潜坐在我身边聊东聊西,转移护士处理伤口时我的注意力。等她处理完,我整个人都在出冷汗。接下来还要打破伤风的点滴。医院的长椅上,我和钟潜并排坐着,钟潜和我两个人戴着刚买的医用口罩,我向他那边靠过去,依在他身上睡觉。
感到他那么安静,以为他和我一样都在打盹,没想到他一直没睡,在看着我。最后还是他叫护士来给我取针。
“记得按时用药。”护士边取针边叮嘱我。
钟潜的头点的比我还积极。
33.
我们始终不能再一个地方待太久,只是又待了两个星期,行踪就又暴露了。然后我们就空手上路。我们两个人没有因为这件事而难过,反倒是兴高采烈地讨论接下来要去哪个城市。
我们就这样走走停停一个月的时间。
网上已经很少有人讨论我们的事件了。每时每刻都有新的事引起大家的关注,我们所犯下地罪被人们抛诸脑后。
蜗居在地下室里,南方的shi气很重——这一点真的超乎我的想象,所触到的地方全是chaoshi的,真是难以置信。
34.
我找了日结的工作,他用假的身份打两份散工。我时间比较灵活,下班比他早,会做好饭带着去找他,没事的时候陪他一下,顺便给他搭把手。
傍晚时候,我走在菜市场里,心里想多给他做点喜欢吃的。在一起住了这么久,我已经把他的口味全部摸清了。特地给他买了虾,等下回去做炸虾球。
他很喜欢吃虾,但是不会剥。不是骗我,我观察过,他是真的不会剥。
钟潜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他会把他知道的了解的每件事都做得很完美,但是有很多小事他却没办法做好,错误的用筷子方式,不会剥虾……那些细节体现出他是一个没有被好好爱过的孩子。
不过我愿意从头开始教他一些事情。也愿意帮他解决一些棘手的小问题。
虾处理起来很麻烦,不过现在我已经得心应手,我熟练进行每一步。然后把炸好的虾球铺在已经做好的沙拉上。把这一切都做完之后,我收拾着厨房。
明天是周六,他有一天假,回家前租了两张电影光盘,明天两个人可以窝在家里看电影,顺便让他做饭,换换口味。
收拾完,我带着两个人晚上的口粮坐公交车去找他。
他看到我,停下手头的工作,向我这边兴冲冲走来,看起来有好多好多话要说。
不等他走近,我看到远处有人向此处狂奔,动作非常迅速。
不止一个,好多个。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钟潜拿着刀抵上我的脖子,和那些人对峙。
我看着地上的饭盒,看着那些滚落在泥土中的虾球,注意力不知怎么总是集中不起来,明明是在这种关头,脑子里却只能思考这些事。
我终于回到我正常的角色中——人质。
警察在和他喊话,我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双方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很久。没有人让步。
我体会到,那些坚持是钟潜强烈的想保持自由的愿望。他不想失去那些东西,我也不想失去。
长时间的站立,低血糖袭来,我的腿有些打颤,眼睛发黑,我的不安和疲倦引起来钟潜的注意力,感到他往我的手里塞了个东西。
僵持仿佛是没有尽头的。
35.
我听到一声枪响。
36.
天旋地转。
我们一起坠入深渊,降落在无人保护的平原上
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