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彬家中的客厅里,本来一派和睦的气氛,由于慕无声的咄咄逼问,霎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令康斯坦丁忍不住怀疑,冷气的温度是不是太低了一点。
不过,内心无论再如何忐忑不安,要是表现在脸上被人识破了,那他就不是康斯坦丁了。
就算面对着被称为“Yin司局有史以来最可怕处长”的慕无声,他也依然游刃有余地嬉笑道:“我可是根正苗红的人民教师,和简未然当然是师生关系,作为他的好友,这点你都不知道吗?”
慕无声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康斯坦丁,良久后,才反问道:“真的?”
“你不信可以去问他啊。”康斯坦丁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但他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认出我,难道我当时和现在的长相差距有那么大吗?”
“看来你还没有发现。”慕无声交叠起长腿,好整以暇地看着康斯坦丁。
“发现什么?难道你想告诉我,简未然失忆了?”康斯坦丁挺直了腰背,抬起单手手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哂笑道:“这是在演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
“原来你还是有所察觉。”慕无声默认了康斯坦丁的猜测。
“我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康斯坦丁深吸了一口气,消化掉这突如其来的震惊消息后,才徐徐开口:“一开始我看着简未然眼熟,但没有认出他是谁,毕竟我在中国执教二十年,教过的学生数不胜数,他虽然是我早期的学生,但只有一学期的选修课,要不是因为他在学校里太过有名,或许我根本想不起来他是谁。”
“未然他很有名?”慕无声首次有机会听到关于简未然生前的平常往事,前所未有地露出好奇的眼色。
康斯坦丁没有故意吊慕无声的胃口,竭力拼凑好脑海中的记忆碎片,斟酌字句后和盘托出:“他大一刚入校,因为不和同学来往,也不住学校宿舍,每天进口豪车接送上下课,所以盛传被包养。而在那个相对起现在封建闭塞不少的年代,他听到这样的传闻后,也没有要澄清或是收敛的意思,依旧我行我素地按照自我喜好生活着。”
“未然不澄清和收敛,是因为他根本不是被包养吧?”慕无声虽然不认识那个时候的简未然,但所谓“本性难移”,以慕无声对简未然的了解,简未然必定是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简未然失去了记忆,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本性,所以,慕无声才笃定简未然并未被包养。
“你很了解他嘛。”康斯坦丁揶揄地挑了挑眉,继续道:“后来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居然是校方出面替他解释并压了下去,那时候大家才知道,他十八岁就移民荷兰结婚了,对象是有名的世家公子,当然只是举办婚礼,直到零一年荷兰同性婚姻合法化后才注册结婚。他从未打算掩饰过自己的性向,而更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是,他二十岁有了孩子,这样传奇的学生,我一生中没能遇到第二个,所以才对他印象深刻。”讲到这里,康斯坦丁恍然大悟地轻拍了一下手掌,“我想起来了,他当时是商学院的学生,却到理学院来上选修课,是因为开学前的环球旅行耽误了选课,为了修够学分,不得不来上我的课。”康斯坦丁顿了顿,语气颇为骄傲地说:“别看我这样,在学术方面,我可是相当严谨,就算只是一门物理科普类课程,我手下的挂科率也一直是全校第一,于是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我每次去给本科生上课,教室里都坐满了学生,但实际选修这门课程的学生,却寥寥无几。”
慕无声知道简未然生前与男性结过婚,还有两名代孕出生的孩子,只是他没能了解到细节,从康斯坦丁的话中,他也大概明白了,康斯坦丁对简未然生前的家庭状况,同样是一知半解,所以不再多加追问,点了点头,便以一声简单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结束了此番谈话。
可康斯坦丁心中的疑惑,没有因此消除,他没有放过慕无声敷衍了事的意思,锲而不舍地追问:“现在该你回答我,为什么要阻止简未然知道生前的往事了吧?”慕无声还未答复,他又想起别的事情,摸着下巴,思索着喃喃自语:“不对啊,我在简未然念的大学教书的时候,明明记得他是本地人啊,那个地方应该不属于红莲才对……难道他没有在本地下葬?而且,他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吧,死亡消息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真是奇了怪了……”
慕无声无法回答康斯坦丁后面的问题,但第一个问题,他稍作考量之后,认为要是不告诉康斯坦丁,对方说不定真的会有意无意地去试探简未然,引起简未然的怀疑,于是坦言道:“他死亡时遇到了非常痛苦的事情,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不得不消除他生前的所有记忆。”
“消除?”康斯坦丁微微蹙起眉头,发现了慕无声话语中的关键所在。
慕无声没有隐瞒,“对,他生前的记忆是人为消除的。”
康斯坦丁兴味盎然地扬起唇角,“你做的?”
慕无声不置可否。
此时,简未然已经帮萧文彬做好了晚餐,不知道自己成为了话题中心的简未然,穿着卡通围裙,从厨房小跑到客厅,一脸开心地笑道:“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