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冷,但闻濯的额角却有汗珠沁出,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下,滴落在单薄的衣料上。
他背着简未然行走在深渊崎岖的山路上,简未然虽然瘦弱,但好歹也是成年男性,再加上天黑路险,他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时间长了,也难免感到劳累气喘,不过,他不能放下简未然,也不能停下来休息,乖巧趴在他背上的简未然还在坚强地维持着自我意识,他必须得加快步伐,赶去车里才行。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一会儿吧?”简未然与闻濯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得能够清晰地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担心再这样下去会令闻濯太累了,他赶紧体贴地开口提议。
“没事,就快到了,你感觉怎样?我们说说话,分散下你的注意力吧。”闻濯正说着话,突然感到简未然的身体有些下滑,又调整了一下手臂的姿势,向上移了一点,再将简未然也往上托。
简未然的脸霎时就红了起来——他感觉到闻濯的手掌,正托在自己的屁股上。
但现在也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再说这样闻濯背着他会轻松一些,他便假装没有察觉到,只是羞赧地悄悄别开了脸,轻声细语地说:“不用说话……我现在感觉挺好的,倒是你,一直背着我会不会太累了?”
“还好,不算累,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闻濯一心只想着赶紧把简未然背到车里去,于是没有意识到此时他们姿势的暧昧,更没有察觉到简未然声音里的软糯尾调,像极了害羞的撒娇。
亏得闻濯如此心无旁骛,才能以最快速度,抵达简未然先前的停车点。
但闻濯将简未然放进后座,自己坐到驾驶席,启动汽车后,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我已经将空调温度调整到最高了,为什么还是冷气?”向来镇定的他也忍不住惊呼出声,看来这事令他足够诧异。
“不会啊……我来的时候,冷气明明是正常的,照理说,暖气也应该没问题才对。”蜷缩在后座的简未然坐起身来,离开了闻濯的体温,他又如坠冰窖,只能虚弱地扶着副驾的靠背,勉强地半睁着眼,气若游丝地与闻濯说话。
“难道这里怪异的天气还能影响物理制热?”闻濯难以置信地猜测,但现在没有谁能够回答他的问题,他只好关掉空调,避免本就足够低温的车内更加寒冷。
简未然动作缓慢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以后,又躺回了后座,手臂环住膝头,将自己尽量缩成一小团,以此来减少已经微乎其微的热量再过度流失。
闻濯回头见到这一幕,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狠狠攥紧,疼得险些窒息,他只好孤注一掷地决定:“我试试开车离开吧,这里离入口不算太远,应该能够出去。”
其实闻濯心里也没底,深渊的道路错综复杂,白天还好,到了这样漆黑的夜晚,在里面转悠,迷路的可能性极高,再加上他到这里时就已经看过,手机导航因为奇怪的电波干扰无法使用,他刚才查看空调之后,也顺便看了一下汽车导航,同样是无法使用的状态,只是考虑到简未然在极度虚弱的状况下,心理承受能力有限,不想再给简未然施加更多的压力,于是没有告诉简未然。
如今的简未然意识恍惚,早已听不太清闻濯说的话,只能下意识地点点脑袋,任凭闻濯做主。
不能再耽搁了!
意识到简未然的情况已经相当不乐观,闻濯心一横,踩下了油门。
哐啷——随着这声清脆的巨响,刚刚启动的车,被异物绊住,转动向前的轮胎,又被强力拉回了原位,难以再移动分毫。
“怎……怎么了?”简未然惶恐地抬起头,刚才那猛得一急刹,他差点从座椅上滚下去,还好他及时抓住了坐垫,才避免了狼狈跌落。
“我下去看看。”闻濯果断地下了车,用手机电筒照明,在绕到副驾那一边后,果不其然,见到一条粗长的锁链将前轮和后轮链接了起来——车就是被这样锁住了。
闻濯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紧握成拳。
明明简未然已经如此危险了,对于眼前到状况,他却只能束手无策——无法开锁、无法暴力破坏锁链,只能回到车里强撑到天亮。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向闻濯,他霎时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蹒跚着脚步,打开后座的车门,坐到简未然脚边,语气低落地说道:“抱歉……车轮被锁起来了,应该是之前的鬼差做的,现在没法发动这辆车,对不起……”
“这又不是你的错……”简未然撑着疲软不堪的身子,歪歪斜斜地坐了起来,然后在黑暗之中,伸出手臂,搂住闻濯的脖子,扑向他地怀里,感受着他同样已经冰凉下来的体温,轻笑着感慨:“原来叫‘红莲深渊’,是这个意思……”
“是什么意思?”闻濯一边问着简未然,一边环住他的腰肢,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试图给予他更多的温度。
“红莲地狱啊……在八寒地狱之中受刑的亡魂,皮rou会被冻裂,全身变红,就像红莲花一样,所以八寒地狱的第八层,被称作‘大红莲地狱’。”简未然口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