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还是随帝释天返回无色界。
回到过去之前,秦赋远百般告诫过我,无论如何也要按照过去的时间线往下走,千万不能随意改动事件,否则后果自负。
在现代教育下饱受熏陶的我深谙蝴蝶效应带来的不可预知性,这又不是游戏,也不能存档,万一我一个不小心打出BE事件,一切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我只能背负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重,忍痛割爱地告别了我的室友。从我见临走前看他的最后一眼,我可以get到他真的非常非常生气,生气中又带着点无能为力的痛苦,看得我心尖儿****的疼。
我回去之后要对我室友好一点,他太不容易了。
无色界位于三界上端,穿越云海以后,隐约能望见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天空之城,仿若披上一层金色薄纱,朱红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这是远超人类想象中的一个奇妙古代文明,堪比消融在火山中的庞贝古城。
我坐在帝释天的白象上,一路掠过琳琅满目的街道。这城池的长街犹如现世的夜市一样繁闹,叫卖声此起彼伏。
我们飘在天上往下看,白象的大耳朵像蒲扇一样舞动,俨然把它们当作翅膀运用。街道上密密麻麻的行人,络绎不绝,都身着白衣,像一群庸庸碌碌的白蚁。
长街绵延千里,尽头是一座辉煌宫殿。
白象在宫殿门前停下来,帝释天跳下象背,朝我伸出了手。
我翻了个白眼,自己翻身落地。他好脾气地笑了笑,沿着脚下红毯往里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两旁是无数垂首站立的侍者,不论男女都很Jing致。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土豪隆重的架势,一时间有点腿软。
帝释天走进正殿,大摇大摆地往龙椅上一坐,立刻便有拿着蒲扇和毛巾的宫人凑上去服侍他。
我站在台阶下面,百无聊赖地左顾右盼。
“白泽。”帝释天突然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他的语气和神情虽然很正常,却让我心头一跳。
我谨慎道:“没、没怎么啊……”
“要不是我替你求情,你今天早就已经死在毗shi奴手里。”帝释天居高临下,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我,那目光宛如要化作x光看透我的实质。
我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他看了我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移开目光:“我叫你去劝降罗睺,但没让你把性命都搭上。”
劝降?我一怔,一个大胆的猜测渐渐浮现在心头。
“可我觉得罗睺已经松动了不少。”我转了转眼珠,“他开始信任我了。”
“这倒是。”帝释天颔首,“罗睺向来拒人千里,不近人情,今天竟然会为了你和毗shi奴反目……”
我点头拍胸脯道:“这不正是说明我今天所做的事情稍稍感化他了?假以时日,他也会渐渐与我交心的。”
帝释天微微一笑:“那最好不过了。”
应付过了帝释天后,我转身走出正殿,踉踉跄跄地扶着廊柱,背后已惊出一身冷汗。
卧槽,这一捅竟然就是一个惊天大Yin谋!
帝释天当年和白泽果然关系匪浅……换句话来说,白泽是他安插在罗睺那边的卧底。难不成白泽一开始追着罗睺跑,就是因为身兼这样的重任,才不得不去接近他?
他到底是心甘情愿和罗睺做朋友,还是其实他和帝释天狼狈为jian,只是一直在演戏耍着罗睺玩?
我越想越心惊rou跳,整个人仿佛陷入一个怪圈。
白泽明明是失忆前的我,我却看不透我自己的真实想法。
关于白泽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我也只是在回忆杀中见过寥寥几面,只能看见很表面的一部分,并不能真正看清楚他内里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呆呆地靠着柱子,心乱如麻。
“白泽大人?”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悦耳声音,我回头一看,一个红衣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朝我飞过来。她约莫十来岁的模样,圆脸杏眼,红衣如火,俏丽非常。
没错,飞过来。因为她背上实在好大一双翅膀,火红火红的一片,在空中扇动。
“你是……?”我迷茫地看着她,她扑哧一笑,圆圆的小脸上浮现出一双梨涡:“大人,您真是丢三落四的,又把我给忘啦?我是朱雀呀!”
“哦,是你呀!”原来是四象神之一,我挠挠头,歉然道,“抱歉。”
“大人无需在意。”朱雀笑道,“你蹲在这儿干什么呀?”
我沉沉道:“思考人生。”
“嗯?”她随我一起蹲下来,小脸上写满严肃,“白泽大人可是又有什么新点子了?”
我摇摇头,长叹一声:“我只是突然看不清我自己了。”
“为什么会看不清呢?”她瞪圆眼睛,“你不就是你么?”
“我是后来的我,但不是以前的我。”我意味深长道,“现在的我,并不能明白以前的我。从前的我,也不会看透后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