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蘅缓步回了瑷玉宫,这段路很远,她从杏阳宫出来后,特意绕到崇瑶宫,里面灯火通明。
她叹了口气,独自一人走在寂寂的王宫长长的巷道上,月光明净如许,地面像是砌上了一层薄冰一般。
香织一直等在门口,见到清蘅的身影出现,隔着老远便大喊道:“夫人,您终于回来了。”
清蘅走进屋子,随便吃了两口饭菜,走到妆镜前看自己脖子上的伤痕,一道掐痕已经成了青色,指尖轻轻碰上,便是剧烈的疼痛。
香织拿了药膏来,小心翼翼地为清蘅涂上,一阵阵的冰凉夹杂着疼痛伴随着药膏的气味阵阵袭来,清蘅不吭一声,只是眉头紧皱,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丝。
“夫人,真是太委屈了,王后下手太狠。”香织叹气。
清蘅摇了摇头,“不委屈,只愿此事能早些过去。”
待药膏涂好,清蘅对香织道:“你也早些休息。对了,前几日王上的赏赐,照往常一般分了吧。”
“是。”
清蘅披了件衣服,走到窗前,为了讨她的喜欢,国君在寝宫的也后面种了一片梅花,月色泠泠,血红的梅花沐浴在冰霜之上。
那封信虽然被她烧了,可信上的只言片语还是如火焰一般灼痛了她的心,她对着月光照耀下的梅林喃喃自语,“阿涅,你为何·······为何要这样······”
理由再明白不过,因为这世上,她最明白他的野心和抱负。
还有他的苦楚。
“你当我真敢违背他的命令?我给王后下毒,是他默许了的,他另有来信,虽应了你,但也让我见机行事。”
梨安的话犹声声在耳。
阿涅,无论如何,谣昭都会陪着你,一辈子陪着你。
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我真正的夫君,阿涅,今夜,你是否也是这样,望着窗外的月亮,我记得你说,你最喜欢看我在月下起舞。
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只觉得莫名的悲伤,就像人生再没有旁的东西可以寄托,她只是空恨,恨这世道,恨身不由己的命运。
她浅浅睡去,到天将将明之时才逐渐睡熟,直到午后才悠悠转醒,唤来香织为自己梳洗更衣,用过膳食后,便让香织去打探崇瑶宫的情况。
香织正要出去,铃烟从外头进来,漠然道:“不必去了,今日一早,王后似乎比昨日好了些。”
香织撇了撇嘴,“姐姐今日倒是比我还要快。”
铃烟侍立一旁,不理会香织,只是低头看着地板发呆。
“铃烟,太子如何了?”清蘅淡淡问道。
“殿下很好。”
依旧是这样简短的回答。
又过了一日,国君终于回来瑷玉宫。
清蘅脖子上的伤没有半点儿好转,宋熙自然心疼不已,他却有了补偿爱妃的好主意,“阿蘅,天子下月就要大婚了,你不是一直想去长安看看,到时候,你便随我一同前往长安。”
清蘅有一阵恍惚,“天子大婚?”
“是,听闻天子的皇后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唤作······”国君一时想不起来,一旁的宦者提醒,“像是唤作‘谣珞’。”
清蘅险些站不稳,脸色煞白,手指冰凉得不像话,宋熙察觉出异常,担忧地抱住她,“阿蘅,你怎么了?”
“想来是昨日受了风,今日头有些晕。”清蘅喃喃道,头脑里一遍遍重复着国君告诉她的消息,天子要娶皇后了,那个人是谣珞。
她确信,那人是她的妹妹谣珞,九嶷山的谣珞。
清蘅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不会去想,世间还会有第二个谣珞。这不是自我安慰的理由。
很快,她从琦心蕙那里证实了这一点,确信之后,她心如死灰,不想责备珞儿,也不怨恨琦心蕙把珞儿送到长安皇宫,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她匆匆忙忙到了nainai那里,琦心蕙知道了她私自联系天子的事情,大约是在生气,还未等她问出,便悉数说出了珞儿要成为九州皇后之事,随即把清蘅赶了出去。
小十三也不在。
清蘅把金铢给了青穗,青穗接过金珠,面无表情,清蘅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野心,不知为何,自打来到晋阳城,小九与自己越来越疏离,明明此前,她与珞儿都是她所喜爱的妹妹。
nainai的房门依旧紧闭,青穗道:“姐姐先回去吧,nainai今日不会见你了。”
她心里郁结,自思自己并无过错,落落地向门口走去,青穗却追出来,待到走到门外,青穗道:“谣昭姐姐。”
清蘅回过头来,停下脚步。
青穗犹犹豫豫,终于下定决心说出口来,她望着清蘅,眼神里带着想要藏住的蔑视,“谣珞嫁给天子,大概姐姐心里很难过吧。nainai说过,姐姐也喜欢天子。”
像有什么东西噎在喉中,清蘅没有说话,只是怔怔望着青穗。
“小九有一言劝告姐姐,身为千葉族人,为君家效力无可厚非,珞儿嫁给天子亦无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