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就手痒,陆致远直接上手给他肩膀一拳,“滚,没有加班费。”
梁忻又试图蒙混过关:“干爹,我本来买的是不辣的口味,没想到会这么辣。”
陆致恒看了他一眼,显然不信,“你少来,周黑鸭有不辣的吗?”
“我想吃栗子,我快被辣死了,嘴都麻了。”说着就要证明自己是真的很可怜,故意露出一小截舌尖,嘶哈嘶哈地喘个不停。
九点半,城市的运作稍稍放缓,对面的写字楼只剩几扇窗依旧透着光。
陆致恒一时语塞,明明是小兔崽子犯错在先,怎么一下子变成自己不占理了。
梁忻知道陆致恒这回是真生气了,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挺直了背,端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捏着一颗布满牙印的栗子。
说起这个小板凳,是梁忻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每次来干休所陆家吃饭,都要端着小碗到电视跟前吃,陆老爷子本就宠着他,再加上别人家小朋友都看动画片,梁忻看军事频道,正对老爷子的胃口,特意给他弄了个专用小板凳。
陆致恒实在看不下去,拽着梁忻的手腕,把人从小板凳上提溜到沙发上,动作有些大,又用了点力气,梁忻吓了一跳。
梁忻吃的太投入,完全忘了时间,听到开门的声音,扭头往玄关看,嘴上还沾着辣椒,慌慌张张地就要把鸭脖往茶几底下藏。
梁忻说:“嗯,我可乖了,在给陆长官看家呢,忠诚!”
那语气那表情,瞬间让陆致远想起十年前他去网吧逮人,那兔崽子翘着二郎腿抽着烟,见他来了,摘掉耳机,吐了个烟圈,阴阳怪气地说:“这不是陆老板吗。”
陆致恒忍不住说他,“你都多大了还坐小板凳,丢不丢人。”
梁忻自知理亏,也不敢再替自己辩解,他看到陆致恒手里提着的糖炒栗子,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可怜兮兮地凑上去。
见小孩一直低着头,可怜巴巴地攥着个剥不开的栗子,陆致恒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用力了,坐他旁边安慰,“行了,我没想训你。”
今晚没盯着梁忻吃饭,他总担心小兔崽子会趁着这个时候,撒了欢地吃些他平时不让吃的,比如冰的、辣的、油炸的,虽然现在时间晚了,但吃点热乎乎的东西让他暖暖胃也好。
梁忻自然知道谁最宠他,也不客气,用铅笔在小板凳上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贝贝专用”。
换了平时,陆致恒早该生气,但偏偏是今天,他所有情绪都还是一团乱麻,对着梁忻怎么都发不出脾气来,只无奈地说:“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陆致恒开门进屋时,梁忻已经洗好澡了,穿着毛茸茸的小翻领居家服,坐在茶几旁边的小板凳上,边看电视边啃着一个鸭锁骨。
挂断电话,陆致恒勉强算是顺畅地开到了公司,刚好遇到正要下班的陆致远,被调侃了几句。
翘起的唇珠看着有些肿,眼尾泛红,眼睫毛湿漉漉的扑闪着,在心怀不轨的人看来,便像是索吻,像是无意识地引诱。
在家乖乖的。”
神经紧绷了一路,陆致恒被那声装腔弄调的“忠诚”逗笑了,表情舒展开,“那你可得先把自己看好了。”家里没什么值钱的,就这么一个宝贝。
“我知道错了,”梁忻哭丧着脸,“你不
他另外拿了一个栗子,两手轻轻一捏,焦脆的外壳破开一个口,他剥出完整的栗子,喂给梁忻,“梁贝贝,不是干爹训你,你看看这都第几次了,不能吃辣还嘴馋,一会儿胃疼了可别找我哭。”
陆致恒心里有鬼,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把栗子和烤红薯递给他,又收走了剩下的鸭脖,到卧室换衣服。
陆致远上下打量他,问他怎么突然自觉来加班,陆致恒心情稍微放松,学着梁忻刚才电话里的语气,“这不是来给陆老板干活吗,忠诚。”
·
感觉到身旁的沙发下陷,梁忻气呼呼地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一点,小声嘀咕:“你就是训我了,还这么凶。”
其实他从回家开始就在吃喝玩乐,要不是消消乐没精力值了,没准连陆致恒的电话都敢直接挂掉。
初冬时节,街边能看到很多卖糖炒栗子和烤红薯的小摊,陆致恒下车买了一份栗子和一个小的红薯,还是热腾腾的。
陆致恒了然,走过去,抽了张纸给他擦嘴,看他嘴唇透着不正常的红,无意识地微嘟着嘴,被辣的呼哧呼哧抽气。
等他从卧室出来,梁忻还坐在小板凳上,正在手口并用地剥栗子,半天也没吃着多少,无奈烤红薯又太烫,他只能默默和栗子作斗争。
后来陆致恒从陆家搬出来住,梁忻擅自把“贝贝专用”的小板凳带到了新家,陆致恒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小动作,只当没看见,他没想到梁忻都上高中了,还喜欢坐在小板凳上,边吃东西边看电视,被惯出来的坏毛病数都数不清。
陆致恒对着黑屏的电脑和堆满烟头的烟灰缸,狠狠掐了一把眉心,有些急躁地抓起外套起身,关掉这栋楼最后一盏亮着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