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再次熟睡对简章来说宛如家常便饭,反正梦里反反复复都是同一张脸。
梦里的场景倒是多变的,在令人眩晕的阳光中,在冷色调的白炽灯下,在播放披头士的房间里,在腥味浓烈的海岸边。
无一例外都会出现那张脸。
故事情节单一,那人向简章大步跑来。
然后他们相拥,然后简章转头离去,然后开始心痛,然后惊醒。
有时候简章会发现自己无意识流下的眼泪,但大多时候只是梦里的心痛会延续,他得在黑暗中睁着眼,静静的喘息直到平静下来,才能再次睡去。
只是醒来之后,每天出现在梦里的脸又会模糊,他记不清。
这种异常的生理或是心理现象,已伴随他一年三个月零三天。
简章先是极度的不适应,白天的生活节奏也被打乱。
但是逐渐的他接受了自己会反复做同一个噩梦的事实,他熟练的很快从梦里醒来,很快平复,再很快睡去。
“滴滴、滴滴、滴滴...”
七点的闹钟打断了简章的二段睡眠,他坐起来,眯着眼晕了一会,大概是三秒后,才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打开房门的瞬间,羊羊的小爪子就伸了进来,扒着简章的裤脚,看起来是想在他的拖鞋上解决今天早晨的第一泡尿。
简章挠了挠睡乱了的黑发,不得已将羊羊单手抱在咯吱窝下,然后去打开了庭院的门,放羊羊出去撒尿。或许是咯吱窝夹着羊羊不舒服,它露出牙齿踹了简章好几脚,才冲向他常去的那棵树。
那棵树的长势看起来格外的好。
简章的家里很大,但是只有简章自己和羊羊住,卫生阿姨偶尔会来打扫。
羊羊虽然叫羊羊,但属性是狗,是一只脾气还不错,特技是常常wink的柴犬。
羊羊怎么来的,羊羊为什么叫羊羊,简章一概不知,反正他挺喜欢这个小东西的。
一年三个月零三天以前,他遭遇了一场车祸,没有伤的很严重,只不过像狗血电视剧里演的那般,他失忆了。
失去的记忆里没有丢掉他的童年,没有丢掉他的家人,只是有一点点对他而言可能很重要的东西,从脑袋里抽离出来了,比如他已经订婚,比如羊羊的来由,比如他梦里的脸。
订婚是家人在他醒来后跟他说的,不等他提出问题,家人就附上了照片和视频,一切都很真实,订婚宴的时间就在车祸前几小时。
只不过简章是记得未婚妻的,记得她的名字和脸,记得她是Y集团的长女,却独独不记得那场订婚宴和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羊羊的由来家人也不清楚,甚至是不知道羊羊的存在。直到他出院回到家,他才发现有一只饿的饥肠辘辘的柴犬在努力帮他暖床。
记忆很神奇,他不知道这只小柴犬,但是在它向他wink的时候,简章想起它叫羊羊。
他一喊“羊羊”,它就摇着尾巴,边wink边冲他咧嘴笑。
至于梦里的脸,他没跟家人提起过。他不提,家人也没主动和他说。
他知道那个人一定对他很特别,但是失去相关记忆之后的生活并无强烈的缺失感,他觉得寻找一个真相好像没那么重要。
而且是他自己选择的生理性的忘记,那么也许忘记就是最好的结果。
但简章还是努力过,努力去想起丢失的那个人。
那人在梦里与他举止亲昵,他们在不同的地方亲密相拥。
但是梦里的那个人是个身形清秀的男人,而他,被告知是有未婚妻的。
那他与那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或者他到底是什么性取向?
他想啊想,即使被噩梦缠身了一年,他也依旧没有找到答案。
简章也尝试过将那张脸画下了,可能在意识清醒的时候看一看,就会想起些什么。但是每次噩梦醒来,那张脸的模样就会模糊,仿佛寻常的梦一般。
那就算了吧。
“司机已到达”冰凉的机械女声在屋里响起。
简章刚好扣完左手的袖扣,“羊羊我走了,等下阿姨会来带你玩。”他稍大声的喊,然后打开了门。
在庭院玩得欢快的羊羊闻声跑了过来,却没叫唤,只一个劲儿的跺着小脚摇着尾巴。
黑眼睛看着简章,吐着小舌头。
简章想了想,补充道“好,晚上我带你散步。”
“汪——”
羊羊总是撒娇讨好,他总是妥协。
“简总早上好,今天还是先去mira吗?”司机问到。
“嗯。”
司机想,简总真的很爱喝咖啡,简总话真的很少。
简章开始看今天的公司报告。
他是J集团的总经理,从美国读完大学就回家接手了公司。一路成长的顺风顺水,家人从未过多担心,而且他又是家里的独子,绊脚石、障碍等确实与他无关。
“简总,mira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