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嗣音这一夜莫名睡得极沉,自良子宁不在自己身边后她便常常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睡着也仅仅是浅眠而已。
周嗣音睁开眼迷茫了一阵,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失明,侧耳听屋外隐隐有鸟鸣之声约摸着天也亮了,在枕边摸索着一阵却没有应当存在的触觉,慌忙地前前后后在床上到处寻着却也未曾找到那夜夜陪伴自己的同心结……
“来人!!给本宫来人!!”
刚刚前来准备服侍公主起床洗漱的婢女听见公主慌乱喊人地声音陆陆续续涌了进来。
“帮本宫找!本宫的同心结去了哪里!”婢女们惊讶此时公主的狼狈,哪怕公主当初得知自己害了眼也不曾这般,这般发丝凌乱,这般惊慌失措地用一双手在床上到处探索……
所有婢女皆垂下头不敢再打量公主,放下了手中端着的物品仔细的开始寻找公主一直贴身带着的同心结。
周嗣音只着一身洁白中衣,一双手血淋淋的皆是刺伤,撑着身子无声幽咽,单薄得让人怜惜……
就寝的床榻都被她命人拆了,一块木板一条绢布经着她的手才被扔了出去。木板的边刺无数次刺破周嗣音的手,以至于后来的每一块布料、每一块木料上面都沾染了周嗣音的血……
婢女们不敢吭声,站成一排不敢动静。
“都下去吧……”周嗣音的声音显得有些缥缈,婢女们面面相觑,最后垂着手退了出去。
“你……是不是来过,为何不见我?为何不让我知道……”
这夜,周嗣音蒙着眼,白纱将双手缠绕,如往常一般执着一盏孤灯苦等……夜夜等至三更。
周嗣音由着婢女服侍就寝,四更时窗棂处伸进一只竹管,透出隐隐迷烟。屋门缓缓被人推开,一个人影悄悄走到周嗣音床前。小心翼翼地执起周嗣音被纱布包裹的双手,心疼地吹了吹。探手抚过周嗣音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的面容,一个吻低低浅浅地落在周嗣音的额间。
“允儿,对不起,误会了你这么久,让你独自承受了那么久。很快了…很快天下就会安定、百姓也会安康、再也没有战乱,没有贪污腐败…怀景也会成为万世明君。”良子宁坐在床前痴痴地盯着周嗣音许久,最后看看外面的天,恋恋不舍的退了出去……一滴泪此时也从周嗣音的眼角滑落……本就虚弱,就算是神智清醒,可身子却半分动弹不得。良子宁的一字一句统统落在她耳中,她想要挣扎着起来,却无计可施……
子宁…子宁…子宁你别走…别再丢下我…
第二日,周嗣音本要去寻良子宁,却没想到接到了大周的密信。
“陛下中毒,命危!”
周嗣音捏紧了这封密函踌躇不决,最后狠狠心。子宁,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
大周国的长公主终于离开了北狄,可紧接着让两国百姓都没想到的是北狄与大周竟然开战了……
“周辞,你怎能骗本宫……”周嗣音坐在木椅上白娟遮眼,信函上生命垂危的人却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
“皇姐你的眼!!”周嗣音却没有回答周辞的意思,静静地等着,安静的让人心疼。周辞见周嗣音不愿提及这个话题,握紧了拳头,一双长开了的眉眼尽是猩红的疼惜。
“皇姐!她负了你!她娶了别人!她明明是一个女子怎能这般花心!!皇姐莫说了,朕定要她付出代价!”周辞甩袖而去,周嗣音听着门庭落锁的声音,而后是周身沉寂的一片……
周嗣音无力的抬抬手,周身的气息越发悲凉……连这一身的内力,也要消失了吗?
周嗣音明明一头青丝,却萦着垂垂老矣的垂暮之息……听见不久后门锁滑落的声音,走进来一个步履声并不熟悉的人。
“你也有这样的报应啊!”
周嗣音抬抬头,面上无悲无喜“本宫该偿还的已经偿了,剩下的便是你欠本宫的了,吴忧。”
吴忧没想到周嗣音这般说话,愣了一下随后勃然大怒“你偿还得起吗!?我亲弟弟被你折磨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样!!周嗣音,你当我会放过你吗!?”
周嗣音摇摇头“本宫早知你在桂花糕里放了毒,你选的糕点倒是甚得本宫的心。只不过,你可以给本宫下毒……本宫自然也能,你瞧瞧自己,看看心脉。”
吴忧心中一惊,拉开自己的衣襟,果然心口处是一大块淤青……
“父皇,是你挑唆辞儿杀的吧?这一次,也是你挑唆辞儿叫本宫回来的吧?”吴忧Yin了脸,一张面容扭曲变形。
“没错!都是我干的!如果让你那样简简单单的死在天牢岂不是太便宜了你!我要折磨你!要你生不如死!”
周嗣音静静地听着吴忧嘶声裂肺的咆哮,淡淡开口“辞儿,皇姐最后一次教给你的,你可学会了?”
吴忧一愣,猛得转头发现明明已经离开的周辞此时拿着刀站在门口目眦欲裂。
“狗奴才!朕杀了你!”
一刀劈下劈在了吴忧的背后,吴忧含着血趴在地上桀桀地笑了起来“周嗣音…你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