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猜
猜中的永远是谜团里的出题者想让你猜中的,猜不中的你只能自认倒霉,与他人没什么干系。说到底,喜欢一个人完全是你自己个儿的事情,你扯破天也不能叫人家来替你受这份苦、这份酸,若是有甜甜蜜蜜的时刻,那让谁来享,是你的还是旁人的。
雪珊把这一句话翻来覆去咀嚼了几遍,到底是个学生,品味过后,便将这句话收起来,预备往后再遇上那样的时候,拿出来开导自己,思思听闻她竟这样做,顿时哑然失笑,好像听了一个笑话,却被倏地拉进了一出黑白默剧里,不得出声。
在叶思思看来,喜欢一个人是一件极其自然,饿了想要去吃饭,渴了想要去喝水,困了便是想要睡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问天问地管不了。她初初与雪珊分享闺蜜趣事时未曾预料这个女孩如此真诚地向她讲述了她与他的故事,不过是鸡零狗碎的琐碎小事,却能让她眼睛一会儿闪烁着星光,溢满了欢喜与希望,一会儿又黯淡的仿佛星辰沉进深渊,黑不隆冬,不见光芒。
夜色沉沉,从窗子里望出去,隐隐约约能看见几分灯光月光,它们一色的洁白明亮,因之,非到近处,不能分清那一片是灯光那一抹是月光。
思思眼睛盯着那道题目,俨然是要将试卷钻出一个洞来,她秉承着远古时期山顶洞人钻木取火的不懈Jing神,花了一节多晚自习,研究了这么一道答题,答案还错了。备考一刻值千金,四十五分钟等于三刻,三千金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不见了,她有点懊悔,同时觉得有点rou疼。
看着试卷上那个梯形不是体型,菱形不像菱形的图案,眼前一花,图案的线条从连接点分开来,变作一个个小木棍向她敲打过来,如孙大圣的金箍棒一样翻飞砸向她的眼睛,待她将眼睛阖上,那些线条合在一起变成一根金箍棒,正要压过来,“嗒”,清清脆脆的声音,那重逾万斤的定海神针怎么会就发出三角铃般的声响呢?
思思睁开眼,原来是雪珊用笔尖敲了她桌子,她一脸嫌弃地问思思:“你做什么呢?冥想?”思思趴到桌子上,头都要塞进桌洞了,绵羊声似的:“一道大题做了我一个小时,还错了。”雪珊拿过来看了看,微微叹了口气:“辅助线都画错了,怎么能写对啊?”
叶思思忽然醍醐灌顶似的,赶忙笔头一转,思路清晰起来,原来她走进死胡同,又犯了爱钻牛角尖的旧习。
她转首向雪珊说道:“谢啦。”
适时英文老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叶思思和邵雪珊两人,二人立刻噤声,作出不发一言的模样。
英文老师是个才从东南大学毕业的,之前在省附中任过实习教师,第一次作为正式教师接手班级的课程,就是毕业班,还是学校里的实验班,说不惶恐都是骗人的鬼话。
可她也是由学生时代刚过来的,了解学生们身上的脾性,熟悉他们的小动作,不过令她舒心的是这个班的学生都很安分,不惹乱子。于是,她将自己的全身心投入到备课、教学、批改作业上面去。
一天,教务系统上通知每个班得交五个学生作业样本,留作记录,以备上层领导检查。
领导检查是邵雪珊校园生活中能亲身经历最大的事件,比区运动会还让学校上下战战兢兢,但凡适逢领导检查抑或听到领导暗访的消息,那一周必须的穿校服,也不管女生长发短发一律是都要扎成辫子,刘海过耳就得去剪,男生头发不准许超过五公分。
更有甚者,班主任坐在门口,左手持剪刀,右手拿直尺,从上而下压迫来的力量,让一个教书匠干了剃头匠的活儿。
尹老师也整整齐齐地穿着套装,就让课代表叶思思把所有人本子数清楚,堆放整齐摆在她桌子上。叶思思拿了几个本子说她们的笔记、错题集都做得不错,比较完善。
此事原如一片叶子凋落到河流里那般波澜不起、轻巧逝去即可,但回想起来,那是一切故事发生的最先预兆。
课间休息之时,叶思思从饮水机那里打了两杯水,特特冲了nai茶,递给邵雪珊一杯。
邵雪珊原本在啜饮一口,忽地感到有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旋即抬首循着那视线瞧回去。
竟是周冕。
邵雪珊立即低下了头,两颊如火似的烧了,红得像云霞似得。
过了一会儿,邵雪珊望了他一眼,蜻蜓点水般的掠过。
情之所至,一往不知情深其之归处。一丝黯然与怅惘在心腔升腾,悠悠岁月长,他会把她遗忘在岁月里吧。周冕仍旧在和好友说着话,有时似笑非笑,有时也无风雨也无晴。
日子虽然不长,可滋味却很浓。她困乏的高中生活,似乎因为他多添了几分色彩,然而添加色彩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人生中曾经起过多么重要的作用,是一道羹汤的调味品,是餐桌上Jing心布置的菜肴。
邵雪珊数了数剩下的日子,怅怅然想道,原来“屈指可数”这四个字,是一份完成的欢喜,也是一份分离得痛苦。
她黯然喝着nai茶。
叶思思问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