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天气刚刚开始准备转凉,也正在这时,姜槐被处以斩首。
好像事情已经落下了帷幕,京城又恢复到了闲适的生活。
但赵益清知道事情才刚刚开始。
七月二十八,将军穆棣携其妻赵益清跪于太平台前,发动了大玄的第一次万民请愿,请求朝廷派兵,收复六州。
赵益清跟穆棣去的时候,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要万民请愿,民众根本就不知情。
太平台修筑于宫门之前,占地面积很大,令人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看到它。
而且太平台属于皇家用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所以,当赵益清跟穆棣两个人一大清早跪在太平台的时候,显眼极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所有人都想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不明着告诉人的事情,最为抓人。
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
还未到晌午,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并且早已有有识之人明白了他俩是要万民请愿,于是乎就算他们什么都没做,京城的民众都知道了他们的意思。
一种奇特的氛围顿时在大街小巷之中蔓延开来。
赵益清跟穆棣就这样跪在太平台前,等着人们到来。
第一个来的是季茂成,他往赵益清身旁一跪,目不斜视,在赵益清开口之前道:“你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我是为了流光来的。”
当时流光认罪的其中之一条件就是无罪释放季茂成,所以季茂成认为流光身死他也是要负责任的,于是他折了笔,此生不再写文章。
第二个来的,是黄怀鉴。
他与季茂成不同,他家中世代为皇商,牵扯甚广,赵益清本是不想让他来的,毕竟此事若不成便是杀头的大罪。
可黄怀鉴却说“我家是我家,我是我,我给兄弟帮忙关我家什么事?此事若我不来,我还算得上是大玄男儿吗?”
赵益清喉头哽了一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黄怀鉴好似看出他心中所想,道:“不必多言。”
时间渐渐来到了正午,偌大的太平台上只有他们四人。
风悠悠的刮着,卷着发黄的落叶飘到了赵益清跟前。
跪了许久的他早已身体麻木,大脑一片混沌,当他看见那片落叶时,眼中也只能容下那片落叶了。
忽的,他听到了一片娇笑声传来,他缓缓的转过头去,来的是南街的众人。
这些人里有秦风楼的琴琴等人,也有着那日守在秦风楼前的众人,还有着在二七美妆节时卖货的,表演的等等等等,甚至有着赵益清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林林总总有上百人。
她们依旧传的娇艳,跪下挥挥手帕道:“赵小公子要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喊上奴家们啊!指不定奴家也能随着小公子青史留名呢!”
紧接着,来的是周润瑾,他刚到太平台就眉毛一挑,指责赵益清道:“哟,真么多美人儿!赵老板,有此等艳福都不叫上在下,过分了。”
说罢,一撩衣摆也在赵益清不远处跪了下来。
赵益清有心说些什么,可是他连跪都快要跪不住,更别说要他说话了。
他顿时愤恨起来,恨自己这具身子不能再争点儿气,最起码也要稳稳的跪一天才行。
就在他快要跪立不住之时,忽热有一只温热的大手贴在了他的背上。
穆棣把手放在了他的背后,能让他有点儿可以依靠的地方。
赵益清望向穆棣,穆棣的眼神里充斥着歉意,像是将所有的错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一样。
赵益清想跟他说没关系,他没做错,一切不过是命运抉择罢了,可是他现在嘴唇干裂,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将背倚靠在了穆棣坚实有力的大手上。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来人。
那人是李铮,他带着赵益清所在班级的所有人向太平台走来。
他的脸色很臭,他走到赵益清跟前恶狠狠的道:“我们今日不是帮你,是看在将军的份儿上!”
说罢跑的离赵益清远远的才跪了下去,看的赵益清直接笑出了声来,甚至都不觉得那么累了。
好似是因为李铮开了头,陆陆续续的破云书院的学生一个接一个的来了,有赵益清见过的,也有他没见过的,甚至连那个曾经在南街闹腾过的书生都来了。
一时间,太平台竟跪满了千人,场面宏大极了,无法再让人忽视。
即便如此,人还在慢慢的变多。
百姓,也开始加入这场请愿之中。
刚刚来的是张玉,是凝脂堂的第一位化妆的顾客。
还有一位,是老餮堂的常客,赵益清见过他好多次。
还有在赵记茶楼诗墙上泼墨挥笔的书生。
还有赵益清曾施舍过银钱的乞丐……
一个接一个,都来了。
太平台上,跪满了数不清的人,没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