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扣,大人”
“扣扣扣,大人”
“唔”床上的人皱着眉往被子里缩了缩,奈何屋外的扣门声不绝于耳,还大有要进屋叫人之势。
时秉文苦着一张脸,闭着眼从床上弹起来,没好气的扯开嗓子吼:“何事!”
屋外的侍女愣了愣,新来的大人这是……有起床气?
“大人,苗王大人来了,在正厅等着您呢。”
“知道了,马上来。”
侍女得了回应便走了,叫醒这位大人已经花了不少时间,苗王大人何其尊贵,倘若再不去解释,万一苗王大人误会是大人在给他下马威就不好了。
时秉文听着屋外没了动静,又安心躺下了,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瞪瞪的睡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刚刚侍女的话。嗯……苗王?什么苗王?!时秉文震惊地从床上再次弹起,看了看四周。不是太傅府,虽说也是中原的府邸样式,但仿建之感甚重。啊!对对对!他现在是黔州总督,前天刚刚到任。
京城时家乃是开国功臣,太祖皇帝打江山时的左膀右臂。太祖皇帝仁德宽厚,高瞻远瞩,为防后世子孙猜忌,宗室大乱,特恩赐时家世代为太子太傅。太师传文,太傅授武,可到了时秉文,真真是应了这个名字,分明上可于庙堂指点江山,下可于江湖风雅野游,偏巧独对这武学之事一窍不通。
前不久,黔州总督年老卸任,官场之中哪个不是人Jing,苗疆蛮夷,那地方便是贬官都不愿意去的,黔州总督也就是听着好听,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苦差事,新官继任一事被推来推去。某天早朝,一群老臣照例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中场歇息时,只见时家小公子手执朝板,踱着步慢慢悠悠上前,奏道:“禀陛下,臣愿自荐黔州总督一职。”
方才还在喘着粗气的老臣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不少与时太傅交好的大臣已经脱口而出:“小公子,三思……”
原本看着好戏的皇上一挑眉,变了脸色,一个眼刀杀去,群臣呼吸一滞,赶紧各自归位,低着头装死。皇上大为满意,笑问:“时卿家当真愿意?”
“臣愿意。”
“可这苗疆路远,还多蛇虫鼠蚁,朕担心……”
“臣愿意!”
群臣低着头,心中疑惑这细皮嫩rou的公子哥又抽的哪门子风,偏生挑着今日时太傅告病未能上朝来作妖。生生错过了时小公子对皇上翻了个大不敬的白眼,而皇上却笑得更欢了。
就这样,时小公子喜提黔州总督一职,群臣照例上门贺喜。那几日,太傅府可谓门庭若市,人来车往比西街的菜市还热闹几分。连素来不对付的老相爷都屈尊前来,就为了一睹时老太傅的脸色。
可巧,谁都没见着时老太傅,说是皇上发了话,接老太傅进宫小住几日,养养身体,同皇上叙叙旧。
老相爷听完时府管家的话,嗤笑一声,把喝了一半的茶水往桌上一放,甩甩衣袖,起身走人。那老贼头现在指不定怎么求皇上呢,这可是他儿子时秉文自己作的死,朝堂之上众臣皆在,圣口既开岂容儿戏,皇上就是想,也断然收不回这召令。
公是公私是私,时小公子起床气再大,脑子还是清醒的,急吼吼的洗漱完,便赶去了正厅。
厅门大开,旭日斜照,屋内半Yin半阳,苗王正巧坐在这线上,端茶细品,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不知苗王驾临,有失远迎,是本官失礼了。”时秉文人未至,赔笑声先从门外传了进来。
苗王捏着茶盖的手一顿,面不改色,浅浅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转头看向时秉文。
苗王转过脸来,初晨的日光一拥而上,肆意描摹沾染,时秉文愣了愣,脸上的笑意还未彻底散去,一时未查脚下门槛宽深,被绊得往前扑去。
好在时秉文反应极快,以手撑地,借力往旁边滚了一圈,连忙爬起来,拍拍衣服,也不觉得丢脸,高兴中带着些惊讶:“原来是苗王大人啊。”
“嗯”苗王大人站起来,伸出了一半的手不着痕迹的缩回袖中,反背着手,面容严肃:“可有伤着?”
“没有没有”
时秉文摆摆手,官腔气势登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径直走到苗王身旁坐下,整个人在椅子上瘫成一摊,打了个音量十足的哈欠,慢慢悠悠道:“我昨儿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把所有交接、任职的事都弄完了,就盼着今日休息,明日再去府上拜访,哪知苗王大人今日竟然主动来了。”
苗王听着倒了杯茶递过去,时秉文倒也接得顺手,眯着眼喝了一口,将杯子端的与眼齐平,饶有兴趣地端详起手中茶杯,指尖细细描绘着杯身图案。
苗王大人目光晦涩的盯着时秉文,时秉文专心致志的以手代笔描摹着杯壁山水,屋内气氛诡异至极。如此过了小半晌,时秉文依旧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趋势,苗王双眸微敛,低低叹了口气:“秉文,对不住,我……我并非有意骗你。”
仔细勾勒杯身山水的指尖忽地停下了,时秉文抓起手心托着的茶杯,随手放在一旁,发出“砰”的一声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