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玉随意掸落衣裙上的落叶,向着秦闻雪走来,“又见面了,秦姑娘。”
秦闻雪回过神,见她眸含浅笑,不由道:“你……”
碾玉扭头看了眼院外的石子路,见没人注意这里,才缓缓道来:“我理应登门拜访,只是今日找秦姑娘所谈之事不便让其他人听到,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秦姑娘见谅。”
说罢,她还彬彬有礼地仿照文人行了作揖礼,但眼角眉梢皆带着些许戏谑。
秦闻雪道:“我们只见过一面,你找我有何事?”
“几个时辰前,有个丫鬟出去买胭脂,不小心听到了你和方少纶在醉云楼外的谈话,她一回来就告诉了我。”碾玉笑意盈盈,逐渐展露出此行的目的,“你不是想退婚么?我可以帮你。”
秦闻雪道:“帮我对你有什么利处?”
碾玉料到她会这样问,慢条斯理道:“今日在醉云楼发生的事你也看到了,反正他早晚都要找我算账,与其坐等他动手,不如你与我联合起来,到时各取所需,岂不两全其美?”
秦闻雪迟疑片刻,心中仍有顾忌。
碾玉看她还在犹豫,眼眸一眯,唇畔掠起弧度,“难不成你真想嫁给方少纶那个纨绔子弟么?到时他继承了方家家产,日日在外寻花问柳,你想管也管不了,只能天天在家以泪洗面,甘心么?”
秦闻雪当然不想就此将就一生,她望着面前的碾玉,明白机不可失,于是便道:“但仅凭我们二人,无权无势,能拿他怎么办?”
“我若没有计划,就不会来找你了。”碾玉笑道,“既然你受制于他,无法提出退婚,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身败名裂,在长安臭名昭著,让方家觉得无颜面对你,主动退婚。”
秦闻雪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等她继续往下说。
碾玉道:“方少纶最大的缺点就是风流成性,他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子,并为此不折手段,而我这里正好有个人选。”
“谁?”
“府尹李大人有位十分宠爱的夫人,虽然今年三十有一,不过好在容貌美艳,嗓音婉转,胜似少女。你或许不知道,这位李夫人瞒着李大人,在私底下与多名男子有染,是个不折不扣的荡|妇,她最喜欢方少纶这一类的,倘若二人之间有了苟合,我们便可将其揭穿。”碾玉悠悠笑道。
“先不说李大人会不会放过他们,就凭这一点,足矣让二人在长安无法立足,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秦闻雪看着碾玉泛着淡淡冷意的神情,忽然问道:“你和李夫人之间有恩怨?”
闻言,碾玉怔了下,随后收敛了神色,懒懒地应了声:“啊,算是吧。她之前与人偷|情差点被李大人发现,于是让醉云楼的一个小丫鬟顶替了她逃过一劫,那个丫鬟年纪小,平日在醉云楼只做些活不卖身,但却受了那jian|夫侮辱,还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顿,她身子弱没救过来,人就这样直接没了。”
秦闻雪也没想到事实这么残酷,微微沉默了下,目光恰好落在碾玉露出衣袖的半截手腕上,惊讶地发现上面遍布着一小片****伤痕。
“这是怎么弄的?”
先前在醉云楼的时候还没有,应该是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碾玉顺着她的视线垂眸扫了眼,若无其事地拉下袖子遮住伤痕,轻飘飘地说:“没事,教训了个嘴碎的人。”
同一时刻,面部、颈部以及胳膊等不易看到的部位都负了伤的霓裳不停地细声吸着气,身旁的丫鬟正给她小心上药包扎。
处理完手边琐碎事务的凤三娘见状,有些头疼地道:“我交代过你很多次让你别惹她,你偏不听,非要在老虎嘴上拔须,这下可好了,你挠她一下,她还你十下,我看你得有个十天半个月不能见客了。”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因疼痛,霓裳紧紧皱眉,口中则不服输道:“她不就是沾了最云的光么?得意什么呀!要是最云还活着,哪轮得到她!”
“别说了!”凤三娘板下脸轻喝一声,“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这一个月你都给我待在屋子里哪儿都别想去。”
霓裳这才噤了声。
旁边的丫鬟一个不小心多用了点力气,惹得她一声痛呼。
“疼,你轻点!”
凤三娘在心中叹息,还是上前接过了伤药亲自给霓裳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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碾玉对于这点伤根本不以为意,秦闻雪看在眼里,转身就回了房间,等了大约有十几秒,她才拿着个蓝白色的小瓷罐走了出来。
将瓷罐递给碾玉,秦闻雪道:“这是活血化瘀的药,抹在伤口揉开。”
碾玉看了两眼,没接,反道:“你房间还随时备着药?”
秦闻雪摇头:“不是。前段时间不小心撞伤了,药买来没用完就痊愈了,之后一直放到现在。”
“那见效还挺快的。”
她又把瓷罐往前推了推,碾玉还是不接,秦闻雪不由道:“难道还要我帮你擦?”
碾玉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