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间一坠,秦闻雪下意识抬手抚了抚,碾玉细细打量着她,莞尔一笑:“好看。”
这时,她又想起了什么,站起了身,道:“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
碾玉推门离去,阁楼只剩秦闻雪一人,指腹轻触着还残留着一抹余热的发簪,面颊被如水月色映照得洁白,唇角弯起,梨涡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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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月明星稀,秦济协孤身一人走在回秦家的路上,他在谈一桩很重要的生意,刚应酬完从酒楼里出来,身上沾着浓浓的酒气。
对方经商多年,狡猾多变,又深谙酒桌文化,千杯不倒,棘手难搞,本以为得纠缠一夜,秦济协便提前让人捎话不用等他回家,没想到竟这么快谈成了。
这桩生意带来的收益相当丰厚,到那时候,正好将房子重新翻修一遍,住了十几年,墙皮都剥落了,采茹说过很多次,这次就听她的,还要给思泽准备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先生说他功课完成得很好,得好好奖励奖励,至于闻雪,似乎许久未添置新衣裳了,翠宝阁最近来了一批新货,多买几件让她仔细挑挑,剩下的钱么就攒起来,以后给闻雪当嫁妆。
如此想着,秦济协望了望天上明月,露出了满足温和的笑。
距离秦家仅有一条街,这时,东边巷子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有五、六人。
秦济协没多想,长安治安一向很好,他常走夜路,从未遇到过劫匪盗贼。
继续扶着墙晃晃悠悠地向前走,在经过巷口的时候,秦济协没忍住向声音来源处瞥了两眼,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脚步一顿,他道:“方……”
才吐出一个字,神色Yin冷的方少纶忽然朝他快步走来,同时高举起藏在身后的棍子对着秦济协狠劈了下去!
头部顿时一痛,暗红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如同一条小蛇顺着脸颊蜿蜒流下,秦济协大脑一片空白,发软的身子晃了晃,“噗通”一声直接倒地。
嘴唇颤动,秦济协努力睁大了被血盖住的眼睛,惊怒交加地望着面目狠戾的方少纶,“你、你……”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方少纶用有两指粗细的铁棍悠闲地敲击着掌心,表情狰狞可怖,“这就要问问你那宝贝女儿了!给我打!”
他一声令下,身后四人立刻围上前,朝着倒在地上的秦济协拳打脚踢起来。
拳拳到rou,毫不留情,寂静的街道上回荡着凄厉的惨叫声,惊起一片此起彼伏的犬吠,很快他就变得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方少纶拨开人群,露出了命若悬丝的秦济协,他已遍体鳞伤,眼眶嘴角被打得残破,干净的衣裳此刻血迹斑斑,触目惊心,几近昏迷。
方少纶站在他面前,算不上高大的身躯将月光尽数挡在身后,浓密的黑暗笼罩了秦济协。
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下,方少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不屑:“退婚那日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秦济协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有几声不得其意的闷哼。
“如果不是秦闻雪和碾玉这两个贱人联手设计陷害我,你现在还是我的老丈人呢。”方少纶冷笑着抬脚踩住秦济协的手腕,之后慢慢用力,看着对方由于疼痛挣扎起来。
“知道碾玉是谁么?”方少纶用棍子抵住他的咽喉,自问自答道:“她是醉云楼的花魁,出身风尘,居于青楼,身份天差地别的两人无缘无故的居然扯上了关系,你不觉得奇怪么?照我说,秦闻雪那副清纯玉女的模样根本就是装出来糊弄人的,背地里指不定早就与她们同流合污,沦落成最为低贱的**了。”
他轻蔑的言辞之间皆是对秦闻雪的侮辱,原本快要不省人事的秦济协闻言,猛地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没有防备的方少纶掀翻在地,遍布着紫青伤痕的手死死地扼住他的脖子。
方少纶的脸涨得通红,旁边的四人见状急忙把秦济协拉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一个重伤之人的手底下救下了方少纶。
“咳……咳咳咳……”他狼狈地咳嗽着,平复着停滞的呼吸,同时眼眸中燃起了滔天怒火。
捡起掉落的铁棍,方少纶看着正用吃人般的目光盯着自己的秦济协,忽然露出了一个残忍至极的笑容。
掂了掂手中实心的铁棍,方少纶用尽全身力气朝他脆弱的膝盖挥去,只听“咔吧”一声,秦济协惨叫着,不顾一切地挣开几人的桎梏,蜷起腿重重摔倒。
方少纶没有停歇,又是一下敲在他另一个膝盖上,用折磨他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跟他一同前来的那四人面上都浮现出了不忍之色,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出言劝道:“少爷,给点教训就行,千万别闹出了人命……”
方少纶正在兴头上,闻言厉声道:“闹出人命又怎样!我爹是长安最大的绸缎商,结识众多达官显贵,人脉广阔,不过一条无关紧要的人命而已,能如何?别废话,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说罢,他手下动作更为狠辣,更为歇斯底里,铁棍一下下打在rou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