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旷让黄哥单独找他算账,章烬却没打算轻易放过对方。黄哥还没找上门,章烬就先找上他了。
他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个黄哥全名叫黄威,是黄芸芸的堂哥。加上这层关系,黄威带人堵程旷的事就解释得通了,章烬觉得头疼,没想到胡淼和黄芸芸搅出的这滩祸水居然如此源远流长。
黄威在校门口被章烬拦住的时候,有些惊愕。堵人的事儿黄威没少干,就是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人堵,而且对方只有一个人,胆子着实够大。
“你找我?”
当时章烬嚼着泡泡糖,边嚼边说:“找你算账。”
这话很是嚣张,黄威眼皮一跳:“哟,你替程旷来的?他放话的时候不是很狂吗?怎么着,自个儿不敢来了?”
“他是学霸,就这样一笔破账需要他算吗?”章烬吐出了泡泡糖,“我跟你算。”
话音一落章烬就动手了,黄威脸上的伤还没好,被他一打更是旧恨添新仇,忍无可忍了。他的跟班们这回不敢再袖手旁观,撸起袖子上前帮忙,将章烬围住了。
炮哥儿打架经验比学霸丰富,不管其他人怎么围攻,摁着黄威一个人揍。石宝吓坏了,忙掏出手机给程旷打电话,但没打通。他不知道,章烬是挑准了时间来找茬的,这个时候学校正在周考,程旷的手机不但关机了,而且压根就不在身上。
章烬平时不学无术,唯一一次深谋远虑还用在了算计程旷身上,可见在动歪脑筋方面天分颇高。
周考结束后就是周末,程旷回了一趟燕石街。
前阵子忽然流行起收音机,有不少老头儿老太傍晚散步时手里端着一个,一边走路一边跟着咿咿呀呀。程旷用月考的奖金给程nainai买了一个红色的收音机,里头下了十来首歌,程nainai很高兴,转头就收进了抽屉里。
散步前,程怡问她怎么不拿上收音机。程nainai摆手说:“有孙子孙女陪着唠嗑,用不着它。”
程怡说:“我天天陪你散步,你哪天都用不上,那旷儿不是白买了?”
“我不会在家里听啊,做饭的时候、泡脚的时候……什么时候都能听,有用得很。”
程怡听明白了——她把那小玩意儿当宝贝,舍不得带出门,只肯搁在家里供着。
小公园里挺多结伴散步的老人,却鲜少有年轻人陪着的,程nainai一左一右有俩。偶尔碰上熟人,对方夸她有福气,程nainai就笑眯眯地应着,说:“我这两个孙子孙女都很孝顺。”
分明是夸奖的话,程旷听着心里却不是滋味。程爷爷从前也总说他孝顺,可是有什么用呢?不知听谁说的,背上的痣是苦命痣,程爷爷背后就有这样的痣。
一语成谶,程爷爷一辈子都是苦的,含着苦来,带着苦去,程旷的孝顺一钱不值,不能给老人家添一点甜头,只能在这个人离开以后,在烟熏火燎中不停地烧纸补偿。
所谓的孝顺,就是这样吗?
程旷的肩膀还不够阔,心肠却足够硬,养不出一颗软趴趴的孝心。老一辈的人总说叶落归根,他不但不想归根,还想把深埋在燕石街的根系彻底拔出来,把种在这里的家连根拔起,再把紧紧缠在方幼珍和程nainai身上的“苦”字掰开,狠狠掷回地里。
橘红的夕阳暗下去,天边弯着一枚淡淡的峨眉月。程nainai走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祖孙仨坐在湖边的木椅上,对面有个穿牛仔服的小孩握着一把石子打水漂。程怡往程nainai的小腿上拍了拍说:“腿还肿着吗?痛不痛?”
“腿不痛,头痛!”程nainai皱着眉埋怨,“我整天愁你的事愁得要命,脑筋都痛!”
“你愁我干什么?”
“愁你嫁不出去!”
“……”程怡回不了嘴,将祸水东引,“旷旷明年高考,你不愁他?”
程nainai笑眯眯地说:“我们旷肯定考最好的学校,我愁他作甚。”
当时水面风平,春夜初醒,程旷以为这样的时间还有很长,然而变故就像融化的软雪糕,扑通一声,冷不丁拦腰折断。
周末下午程旷坐车回去,在车站碰到了方鹏。天山童姥爷神色匆匆的,好像有什么要紧事赶着去干,走路都在低头看手机,直接撞到了程旷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方鹏捂着脑袋道歉,一抬头才发现是熟人,“哎哟是你啊学霸!”
程旷对着大鹏那张娃娃脸,好容易在“大鹏”后面添了个十分违和的“哥”字,结果这位大鹏哥就像见了救星似的,毫不见外地拜托他帮忙做事。他说:“我在夜市摊那个蛋糕店订了蛋糕,正好你要经过,顺便帮我去取一下,取完直接带回去给炮哥儿就行了。”
当时方鹏没多说,程旷也没问,直到在蛋糕店拿到了东西,程旷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他给方鹏打了电话,问:“这是给炮哥儿订的蛋糕?”
方鹏有些纳闷道:“是啊,你不是还赶回来给他过生日呢吗?”
程旷:“……”
他拎着蛋糕回去时,章烬家的院门是开的,杂毛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