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已是子夜,万物皆寂,银弓城的古钟敲响,钟声碾碎漫漫长夜,漆鸦乍起,余音如Jing魂出窍,鬼魅浮生。
守门人打了个哆嗦。
他迅速瞥了眼瞭望台四周,空空如也。又向下探探身子,城门外的马库里长街空无一人,只有一辆卖香梨的空推车孤寂地靠在一间铺子前。
“该死的,怎么还不来换班。”
他跺跺脚,守门人的误班是对国王的亵渎。
但午夜钟已停,还是没有人来……
他咽了口唾沫,想起银弓城近来的传言:未下葬的尸体突然坐起来,掐死了身旁的盖棺人;病危的老妇人突然下床乱蹦乱跳,狂笑着挖掉了儿子的双眼……
“嘶嘶。”长枪在石板地上擦出了轻微声响。
他打了激灵,握紧长枪,深吸一口气,哆嗦哼着小曲,视线落在那辆空的梨子推车。
红……他使劲揉揉眼睛,瞪着推车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大块红布。
“嘎吱——嘎吱——”
红布在蠕动,木制的推车在死寂的深夜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嘎吱——”
守门人的头皮在密密发麻,但身体和眼睛却僵住了不动。
一阵风吹起红布,慢慢露出一只脚,慢慢往上移,半条惨白的腿,他感到浑身无力,强迫着自己的眼睛移开,却在一块隆起的地方定格住了。
“嘻嘻……”
明明不可能,但他仿佛清晰地看见红布在随着笑声颤动,那就是……头。
“嘻嘻……”笑声越来越大,柔媚得诡异,红布在不停抖动,慢慢露出了额头和全白的瞳孔……笑声越来越大,他的呼吸凝滞了,在那一霎时,笑声戛然而止。
头滚落了。
一声嘶哑的叫声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咚、咚、咚……”
守门人的身后响起了脚踩在干燥石板上的沉闷声,他的后背全部shi透,哆哆嗦嗦地转过身,以最后一点力气和理智,握紧手里的长枪,却已经没有力气抬起它。
“咚、咚、咚……”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喉咙干疼得可怕,来人已经登上最后一层楼梯,他甚至能感觉到隐隐的尿意。突然石板上露出一个黑色的脑袋,紧接着是秀气的眉眼,然后……
“诸王保佑!”霎时他感到颤栗般的解脱,扔掉长枪,扑向来换班的人。
“老天!你可总算来了,鬼晓得我到底看见了什么!”他紧紧抱着换班人,但对方纹丝不动,正当他疑惑着松开怀抱时,对方一手死死掐住了他的喉咙,他的两手无力地挣扎着,朦胧间看见对方的眼睛是全白的。
“不……”他的喉咙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哑声。
对方的手掐得越来越紧,他的两腿不停地扑腾着,呼吸逐渐微弱,模模糊糊间,他看到警钟恰好在对方的身后。
他蓄起全身的力气到腿上,两腿踹开对方,后者冷不防向后一个踉跄,身体撞到了警钟。
“咚——咚——咚——”
警钟相较于午夜钟的声音,要更加尖锐和急促,且钟钟相连,霎时全城都充斥着尖锐的钟声。
“该死的!”
温斯一拳头砸在监狱的石墙上,灰尘簌簌,思绪乱成一团。
作为剑衣骑士长,他得保证全城人的安全,什么样血腥荒诞的场面都看过,可近来这种诈尸、恶灵附身的事情真的让他束手无策。
“今夜是第十起了……”他默默数着报告,这几日他彻夜未眠,一直忙着调查这事,几乎一无所获,今天居然还爬到自己手下的头上,而且还是这么老实的两个守门人!
“队长!”
荣誉骑士匆匆赶来,一进门,就见骑士长拉碴的胡子和铁青的脸。
“什么事?!”
“又有人撞鬼!”
“该死的!”他又一拳头砸向石墙。
“队长,事情都闹这么大了,陛下还是闭眼不听?”
“诸王在上,陛下若是听进半句话,我们也不用这么鬼鬼祟祟。”
骑士皱紧眉,“队长,您知道‘鬼豹’吗?”
温斯一顿,“这是自然,据说是一头巨大的黑豹,能镇住鬼魂,也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但的确吊足了一批yin游诗人和猎手的胃口。”
“我们得抓住这头‘黑豹’!”
“嘿,小子,”温斯拍拍大块头骑士的肩膀,“与其去找这虚无缥缈的‘鬼豹’,不如去找真正存在的人帮忙。”
“谁?”
“‘知更鸟’。”
“‘知更鸟’?队长,你疯了!”骑士瞪大眼。
“是的,明晚月光马戏团有演出,‘知更鸟的预言’是他们的拿手节目,‘知更鸟’一定不会缺席。”
“可这么重要的事,让一个马戏团的人来帮忙,岂不是——”
“诸王在上,你可别忘了,上次若不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