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食节到了。
这个时候想要保存和讨论技艺都极其不易,借着花食节的契机,无数的匠人从集泷三邑与其他部族赶至有熊。有人展示自己的手艺,有人学习他人的经验,有人传承自己的本领。
除却这些匠人,还有许多归附有熊的部族和有熊的百姓一起参加这盛大的节日。春心萌动的少年和跟风凑热闹的人们一个接一个跑去野外薅花,不好看就丢,没两天有熊城外就秃了一片。
昨夜缙云照旧孤身一人前往白梦泽打野,结果猎物没捉到,倒抓了把不知名的花回来了。
和凝整个人是懵逼的。
她迟疑着问:“不是……我说,你是被白梦泽里的野猪求爱吓得逃回来了吗?”
“不是。”缙云扶脸沉默了一下,复道,“有一群有熊人,把白梦泽外面一圈踩平了。”
“那些野兽都被惊动了,躲到了泽林深处,再进去太危险。”
“道理我都懂,所以你还是被白梦泽里的野猪求爱了吗?”
“……”
“在白梦泽外围救了人,他们塞给我的,”缙云无奈道,“我哪里需要这个。”
听语气还不只有一个人?
和凝噗嗤一笑,举起一朵花认真地端详起来,道:“早恋从娃娃抓起还行。”
远古时代的物事风貌与现代相去甚远,和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干脆又放回去,不以为意道:“往陶罐里装点泥,养着吧。”
缙云点点头,拿了个陶罐装好花放在了角落。
到了饭点,两人都捡了些干木枝生起火来。和凝拿陶罐装菽和稷煮成稀粥,缙云负责杀鸡烤rou。
今天是庆典,少不了鱼虾。和凝之前去问过捕鱼为业的趾沅老人,得知王宫的人已将存货全都订走,她就多加了些骨珠,委托人家再去洧南多捞一些鱼虾。趾沅生性爽快,又见和凝一个小姑娘孤苦伶仃,也不忍心让她白跑一趟,当时就拒绝了她的骨珠,拿了个陶罐出来。
和凝其实不喜欢吃鱼,尤其是刺又多又细的那种,偏生淡水鱼多鲤形科,趾沅给她的陶罐里都是青鱼。
好在底下有五六个蚬和两只大蚌,和凝把水换了,把两只蚌掏了出来。
蚌rou质鲜美富含营养,而且有些好的蚌壳质地坚硬壳沿锋利,用来做短刀又快又轻便,一片往往能卖十几个骨珠或羽贝。
美滋滋的和凝拔出绑在腿上的骨刀,按着蚌壳开始切割边缘。
等到边缘都已经划开,和凝将骨刀伸入中间用力一扭。
倔强的蚌壳纹丝不动。
又是一扭。
缙云终于看不下去了。
“我来吧。”他走到和凝身边,将她手里的骨刀拿在手里。
蚌壳一下就开了。
“哇哇哇!竟然趁蚌不注意开了它的壳,你真是baby!”她指着缙云哇哇大叫。
缙云:“我哪里卑鄙……”
“话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把刀别在腿上?”
“因为这样比较帅……不是,这样比较隐蔽。”
缙云选择性忽视了前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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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两个人都没出门,对坐着分食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平日里其实话都不多,只有偶尔的一些对话。和凝收拾残渣的时候难得有了点聊天的兴趣,拉着缙云双双爬上屋顶晒太阳。
起初两个人都只是谈起前段日子那些事情,慢慢地就追溯到以前在三苗的时光。
平日里总是很开朗的和凝看着天上的云彩吞下了所有的自白,反倒是向来沉默的缙云讲了许多被沥湫族长带走后的旧事。
他谈起那些事情的时候,淡然的就好像与自己无关一样。和凝也显得十分平静,只是偶尔点点头,应一声嗯——缙云知道她在听。
二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对方的父母,彼此都明白有些心结要么放下要么深埋,已经没有再提的道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日后常住有熊,”缙云道,“姬轩辕是个能人,或许能够让我实现想要走的路。”
她点了点头。
“那你呢?”
“我?”和凝笑了,“无所求,只想做自己。”
缙云看着她低垂的眼眸,什么也没应答。
或许当时只余迷茫,但经年之后,经历过那么多悲壮惨烈的缙云偶然想起她的眼神,想起的只有这么一句话:
“她显得一无所求,只不过是因为从未得到过希冀之物。”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后来,两个人干脆就躺在屋顶上看日落。
大雁排列飞过,缙云眼见着烈日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带走所有余热,就连晚霞的颜色也冷成了靛青。
“缙云,你说千年之后,还能看到这样清澈的天空吗?”
和凝望着漫天的星辰,没来由地问。
“……为什么不能?”他侧目看了一眼和凝,又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