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兰波角的阳光渐弱,陈钦和张远结束了接近半天的奔波,在兰波角的公共露营地停下了车。
张远太久没这样开过长途,整个人陷入了注意力集中过后的涣散期,一个人蹲坐在房车放下的小楼梯上,视线茫然地落在远处那个向外延伸的海角和那座著名的灯塔上。
若要论起俊秀壮阔的震撼,兰波角这点景色同南岛西北部的苍白冰川和玄色岩石比起来实在有些逊色,若要谈起气候宜人,兰波角也比不上遍地温泉的北部,但张远在规划的时候却还是特意为了这里绕了个远路。
当然这也取决于陈钦的倾情配合和鼓励,否则他也不敢确定自己在这里定下的两天是不是合适。
不过现在,他非常喜欢这个决定。
就是因为比上不足,真的愿意绕路来兰波角来的人很少,到了快日落的十点公共露营地包括q他们在内也只停了三辆车,放眼望去,附近沿街的商店餐馆都已经开始收拾起了店门口的招牌准备下班,爬伏在路边的大型犬半眯着眼睛,纵容着几只流浪的野猫凑在它面前张牙舞爪。
他的耳边没有属于城市和阳光海滩的喧闹,只有风和海浪敲击着岩石的声音在缓慢流转,逐渐加深的橙黄色没入灰蓝色的水波,灯塔失去了沉默的守塔人,在海浪的推移下渐渐远离陆地,寂寥地落在水面上,又十年如一日地向在海边生活的人们投来温柔的目光。
正当张远在悠远意境里神游的时候,烤rou的香气突然搭上了嗅觉神经,张远收回视线,发现陈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旁边的草地上,手上还端着一小碟烤rou和餐具。
“在看什么,灯塔吗?”陈钦叉起一块烤rou送到张远嘴边。
张远没觉出这动作里熟稔亲密的一面,下意识地咬了下去,嚼了两下之后才有所反应,“恩,你什么时候考的rou?”
“当然不是我烤的,我们的小烤架还在房车里呢你忘了吗?”陈钦也给自己来了一块,随后转头朝着不远处正在露营的两家人扬了下下巴,“我刚刚过去问他们这边有没有什么比较大的超市,他们正好烤多了,就拿纸碟给了我几块尝尝味道。”
“那我们是不是该送点什么回去?”
“所以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
张远回想了一下他们从Q镇带出来的食材们,再具体联想了一下两个人将将及格的厨艺水平和比较简陋的做饭条件,总结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太为难自己,rou酱面就很好。”
“rou酱面好像不太好分......”陈钦挠了挠下巴说道:“要不,我们冰箱里好像还有个没开封的大布丁,正好可以送过去给他们分着吃。”
“妥,”张远拍了一下手,随后撑着金属楼梯一轱辘站了起来,“那现在就做?我好像有点饿了。”
陈钦盘着腿,一只手架在膝盖上撑住头,仰面看向侧低着头的张远,再一次被对方那种突然就对生活充满期待的状态可爱到,笑着点了点头说好。
张远从床底找出折叠的桌椅在房车外的草坪上放下,电磁灶被摆在桌子的中央,细长的意大利面和铁罐装的rou酱一字排开。
简单的晚餐在日落结束之前出了锅,配上混合果汁,卖相看起来绝不比昂贵的意大利餐厅差。
至于味道,罐头rou酱其实也还不错。
陈钦将最后一口面条咽下去,一口气喝掉杯底的果汁,余光看见胖乎乎的透明玻璃杯里盛满橙红碎金,在弧面的反射下变形扭曲成狭长的光带,便不自觉地带上点献宝举到张远面前,“好看吗?有没有特别像特基拉日出?”
“好看,但为什么是特基拉日出?”张远凑到玻璃杯前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又扭过头看向陈钦问道。
“因为特基拉日出是橙红色的,日落是霞粉,”陈钦撑着脑袋,目光灼灼地看着坐在逆光Yin影里的张远,“特基拉日出是一种鸡尾酒,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们也可以悄悄给他换个名字叫兰波角日落。”
张远被这种掩耳盗铃式的劣质玩笑戳中了笑点,趴在桌子上笑了好一会儿,随后说道:“你要给人家改名字,还不如调杯新的。”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你会调酒?”
“一点点,”陈钦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条小缝,“好吧,其实我也没上手做过,但是理论经验还挺丰富的。”
“不是喝酒的经验吗?”
“我看起来很像酒鬼吗?”
“那倒不是,但大部分人和我比起来都属于非常能喝的类型。”
“不能喝挺好的,举杯消愁愁更愁。”
“那你那天怎么还这么起劲的拉着我喝酒?”
“跟你喝就不一样了。”陈钦放下玻璃杯,一本正经地直了**体,“你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张远看着陈钦说完之后勾得老高的嘴角,有一瞬间产生了一种近乎心悸的错觉,不自觉地为最后一句话派生出了情话的意味。
但他不敢确信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