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润的出现打乱了顾采真的计划。若是她现在弄出点大的阵仗,势必他也会进到内室,说不定还会动手。对于到底水魅最后是被谁打得魂飞魄散,她压根不在意。相比处理水魅,她更不想见池润。
只是……上一世,她以为自己与池润之间是因为身体的结合、以及两情相悦,加上那个完成了一半的灵契——才有的那种玄之又玄的感应,为什么现在就有了?
“采真?”季芹藻的声音有一丝意外,“她中了迷魂掌,还混着巫毒,紫玉已经在查了,我暂时先让她药浴缓一缓。”
“迷魂掌和巫毒?”池润一怔,随即便问,“严重吗?”
“嗯,有点棘手。”季芹藻的声音低了几分。
“药浴治标不治本,”池润似乎沉yin了一下,“也许,我可以想办法……”
“不可以。”季芹藻打断了他的话,对于温文尔雅的瑶光君来说,这样无礼的行为可谓极其少见,何况他与池润的感情一向亲厚。
“师兄!”池润又低又急地唤了他一句。
季芹藻叹息了一声,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今日正骁也在场,我不妨将话一次说开,其实还是那句,采真她已是我季芹藻的徒弟,我既收她为徒,其余一概不论。不管她是我的劫数还是生机,我都已经应下了。”他顿了顿,“你们,都不可再插手,”他的话言又顿了顿,顾采真几乎能想象的出,他的视线逐一扫过花正骁和池润,最后落定在后者身上的样子,“尤其是你,泽之。”
“我……”池润似乎还想说什么,到底沉默了下去。
花正骁毕竟只是个少年,喃喃了一句,“师傅,师叔……”却也无话可说。
季芹藻拍板定案:“等紫玉那边的结论吧。”
顾采真看了一眼已经完全浸入水中的衣物,也没什么捞出来的必要了。
她这两日已经很累了,重生这样玄之又玄的事情带给她的冲击并不小,她只是没有机会也没有打算表露出来,可见到花正骁和季芹藻引发的幻觉与记忆也都带给她沉重的负担,她不打算再见池润。
毕竟,那是池润……是阿泽……是她曾经的爱人,也是她的……初心。
只是,有时候,不忘初心,也不得始终,那些得不到又放不下的不甘,终究会变成……执念。
而执念本身,就是一种漫长而不动声色的折磨。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人。
在顾采真的生命里,似乎没有人是清白与无辜的。她不是,他们也不是。
她依稀想起在真言宫空旷无声的大殿里,冰凉的灯火照出暖光的假象,酩酊大醉的她扼住青年的咽喉,他的眉眼清冷,看她的眼神清澈得几乎刺人。她强迫他喝下一杯杯酒,一碗碗药。
“喝啊!你把我的阿泽……还给我……”
他的嘴唇颤抖着,琥珀色的药汁或酒ye自他的嘴角流淌下,他像是在说什么,可她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他不是她的少年,不是她的阿泽,更不是她记忆里单纯美好的模样。
上一世的池润深居简出,她几乎没见过他几次。不然,她也不会在少年阿泽那么多话言都没有刻意遮掩的情况下,还是没有认出他来。倒是后来,在长久的魔界岁月里,沧海桑田,死寂无声,白骨生苔,死海开花,在那些又恢弘又渺漠的记忆中,她反而记住了他青年的模样——因为见得太多,因为越看越厌烦,因为她怀念的只有那个偶尔才会出现的少年,他的眉目有少年的影子却不是——少年没有征兆没有规律,极少极少的机会才出现,短暂存在,再消失。
他会打量四周恢弘气势的宫殿陈设,好奇地提问:“真真,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他会皱紧眉头,忧心忡忡地担忧:“你有没有见到我师兄?我和你说过他的生死劫,可我现在算不出他的凶吉了。”
他会在攀上高峰时颤抖着吻住她的脖颈,呼吸夹裹着呻yin:“啊……嗯啊……真真……我……嗯啊……”
他会突然地非常不舒服,苍白着脸抓紧她的手:“真真,我的头好疼,我要休息一下。我等会儿……等会儿再和你说话。”
她看着少年睡着,不知为何也睡着了,等醒来,她身边躺着的,只有池润。
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梦。
一场……又一场的梦……
可她知道那是真的。
否则,为什么每一次少年出现和消失时,她总是那样碰巧地不在场或者不清醒,从而一次也没有直接看到?
能动手脚的,只有池润,她无论怎样提防,他却总能成功。
他一定藏着能让少年现身的秘密。
她无迹可寻,只能寻来各种或许会有用的药逼他服下,或者用烈酒把他灌醉,再或者用爱欲一次次把他逼到崩溃。
她和他纠缠了那么多年,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初心,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气数已尽。
她明明知道,却不肯承认。
顾采真的耳边回响起方才池润的话,“听说你另一个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