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通往学校的路,姜芷已经走了两年有余,今天是第一次跑着去,晃动的视野里都是熟悉的事物,还未离开,已开始触景伤情。姜芷通红着脸,奋力地奔跑,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陆正熙不知何时出现,骑着单车与她并行,他带着耳机,用整条街都能听见的声音冲姜芷喊道:
“上来啊!”一踩脚蹬,车轮刹出一条圆润的曲线,拦住了姜芷前行的步伐。
“啊?……哦。”姜芷跑得有些昏头,反应了两秒才往后座坐。
她还没坐稳,陆正熙已经踩了一周,单车向前飞驰。少年人踩单车像开火箭风驰电掣,眼中只有一条宽阔大道,姜芷眼里都是密密的行人和闪烁的指示灯,在后座抓着路正熙的腰小声尖叫。
两人好歹在打铃前落座,于巷巷就两人一同进门这事多嘴了两句,姜芷人还有些余惊趴在课桌上作呆滞样,陆正熙揉着隐隐作痛的腰把后桌的话全都听进去了,虽然不作回复,但是在心中默默展开联想,同桌叫他也听不见。
姜芷也不必听课了,就拿张白纸出来准备写上转学前要做的事,托着下巴想了一节课都毫无头绪,只写了个标题。
于巷巷脑袋一歪搁在姜芷右手臂上开始嚷嚷上课好累,猝不及防就看到转学两个大字,转个身开始摇姜芷的肩求解释。
“欸,就是,我已经不能在这里读书了。”姜芷重复了一遍林域的话,拿着纸巾帮于巷巷擦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我昨天就应该告诉你。”
“没、没事,反正、反正手机也可以联系,我会去找你的呜啊啊——”于巷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陆正熙支援了最后一张纸巾,讲了些欠打的话,让于巷巷破涕为笑,仿佛一切都回到往常。
姜芷不免有些惆怅,但这样平凡的日常正是她剩下不多的极为宝贵的一天,就打起Jing神来认真地度过。
英语课,轮到姜芷做pre。虽然昨天没有背稿,但她扎实的基础支撑她完美地结束了这篇演讲,演讲结束后是提问环节,却不似以往至少有三两同学举手。
沉默,教室只有沉默,姜芷在讲台上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个人,都低着头。姜芷先是在心中重新复盘了一遍自己地演讲,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又开始回忆最近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吗,让大家难得的如此沉默。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她的“巨茧”事件了。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姜芷呆呆地看向讲台下,视线失去了焦点,看见的每一双回避视线的眼睛都在扭曲着放大,组合成一副可怖的景象,而背后有一个声音在说“滚出去吧。”
“姜芷!”陆正熙站了起来:“I ha.ve a question.”
姜芷回过神来,教室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所有人都低着头坐着。
陆正熙一个人高昂着脖子站着。他从来不低头,总是作一副骄狂的样子,虽然成绩勉勉强强,英语尤其烂,只有在英语课才收敛点,今天确实难得在英语课耍威风。
“I……I don’t uand what you talk about the……emm, the quantum?”陆正熙憋半天憋出这一句不知道什么,紧张地看着姜芷,姜芷从容不迫地接了下去,重新讲解了一遍量子的定义。英语老师紧接着做了补充说明和点评,让姜芷回座位坐下。
“谢谢你。”姜芷在便利贴上写下这句话,撕下贴在陆正熙背后,隔着一层薄薄的白T,陆正熙感受到了她手指滑过的温度和微痒,反手把便利贴揭下,夹在英语书中,但背上还是痒酥酥的。陆正熙耸了耸肩,坐直,意图驱赶那痒,似乎是成功了,但脸又涨红了,于是咕咚咕咚喝掉半瓶水,略见成效,手足无措地挠挠耳朵。
“哎——”怎么这样啊,陆正熙对自己感到些许恼怒,于是锤了他同桌一拳,他同桌猝不及防挨了这么一拳,一边骂一边打了回来。两个男孩子手长脚长,打闹起来尤其明显,且投入,老师走到旁边都尚未察觉,于是两人就被拎到走廊罚站,罚站时还不忘对彼此动手动脚。
下课铃刚打响,姜芷就冲出课室。陆正熙正准备和同桌去厕所,他同桌一见姜芷,一把甩开陆正熙的胳膊,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意味深长地笑着:“加油兄弟。”然后光速离开了现场,把陆正熙留给了姜芷。姜芷目送着他的背影,略疑惑,然后转头与陆正熙对视,手指绞着校服衣角,不太好意思地开口:“那个,熙哥,我明天要办转学了,你有什么一直想对我说的话吗?”
太近了。陆正熙手指抵着她额头把人推开了一些距离:“咳,这事我们下午放学之后再说,好吗?”
“噢。”
*
陆正熙就再也没有听进去课,他几乎是熬到了放学。等同学们离开,教室从吵闹变的安静,等姜芷告别了于巷巷,等到教室只剩他们两个,陆正熙仍犹豫不决着,姜芷一直在等他开口,等到她都饿了:
“我们去萨莉亚吃饭呗。”
“……行。”
姜芷点了nai油泡芙和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