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他在发抖,惨白一张脸直摇头,嘟嘟啷啷“我没病、不吃药,不要抓我”。院子里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小张啊,你在家呀,我来发放蟑螂灵。”
原来是疫病防治委员会的人,他们偶尔来看看各家各户的卫生情况,并适当发放灭鼠灭蟑的药物。通常都穿着白大褂,背着药箱,看着跟大夫没什么区别。
他也是熟人了,径直来了厨房,将两包药粉递给我,看见躲在我背后的孟宁,玩笑道:“这就是李大妈说的住你家的人吧,跟个大姑娘似的,看见我就跑了。”
“我朋友,面浅怕生,就是新闻里说的社交障碍。”
“噢——我明白,家里蹲!”大叔很善解人意,提议道:“时雨镇上在开主题游园会,带你朋友去玩玩,社交障碍还是需要锻炼的嘛。”
他说的时雨镇是我们镇上游的旅游古镇,那是真正的大古镇,除了冬天大雪封山清闲一个多月,其他日子热闹的很,赚的盆满钵满,真让人眼红。我们这边的游客就是那边多出来的,从人指缝里讨生活,真不容易。
我连声应好把人送出门,想着带孟宁出去转转,咱俩约个会,吃顿好的回来嘿嘿嘿。
孟宁眼中惊恐未退,说他不想出门,大白天怕人看出端倪。可游园会晚上也开,还有灯展,我哄着他,保证不去人多的地方,就去转转,买点儿特色小吃。
问他还记不记得,我和他偷偷翻墙出去吃宵夜的事。
我们住校生不到休息日不能出校门,走读的同学能在路上吃烧烤喝nai茶,我们只能守着勉强填饱肚子的食堂心生嫉妒。
那天是感恩节,不知道谁说起西方人要吃火鸡,整个烤鸡放在餐桌上切着吃,勾的人特别想吃rou。学校外头就是美食街,羊rou串、炸鸡、猪排应有尽有,特别是羊rou汤,配了独家蘸料别提多好吃了。
我有些意动,撺掇孟宁跟我一起溜出去,他支支吾吾说家里不让在外头吃,要是被发现,他妈会脸若冰霜,非常恐怖。
你在外头吃了几天才回去,她能发现才怪。
不就是脸难看些吗,我们家男女混合双打我一个我说什么了,以至于我钢筋铁骨,特别抗揍。
我以为动手就是最大的恐怖,而我早已克服,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种叫冷暴力的东西,比冰更冷,比刀更锋利,是最毒的药,无声无息的将人吞噬。
他犹犹豫豫错过了机会,走读生都离开了才跟我说去试试,我狠狠拧了他一把,箍着他的脖子让他一边凉快去。
“阿驰,听说外头的蛋烘糕有二十多种味道,都是什么味的?”
“你说呢。”明知故问找话题破冰,太拙劣了。
“我不知道,没吃过。”
“骗谁。”就像我妈根本不信我没吃辣条,我对他的话也不信。
“我妈不让,她知道会发疯,说全是病菌。”
这太装了吧。
“真的?”
孟宁只是笑,真真假假无法分辨,我觉得他故意夸张糊弄我,看准他的**捏一把,他红着脸捂着腰敢怒不敢言。
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班里陷入了迷样的躁动,三三两两往外跑,我跟着去看,全都是从Cao场角落翻墙出去找食的。
本想自己溜出去,顾着孟宁连蛋烘糕都没吃过,别的小吃可能也吃的少,真心酸呢,回去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他终于发了一会狠,跟我去翻墙。
然而,这也有难度。
我把他推上了墙,跳下地等他下来,墙有点儿高,下头还有条半米宽小河沟,得从墙头直接跳,对他这种从不出格的斯文男孩儿来说稍稍有难度。
他骑在墙上低头看着我,“你、你自己去吧,我不敢跳。”
孟宁说着想返回墙那头,我大怒,“孟宁你敢回去试试。”
“可是,会跳进沟里吧。”
“你往我这儿跳,我接着你。”
我张开双臂,示意他往我怀里扑,他还是犹豫,说自己挺重的,很可能给我造成骨折或内伤。
“快点儿,老子快要馋死了。”
“可是……”
“叽歪个屁。”看看,娘们儿唧唧的,多烦人,我竟然劝了十分钟,真是前所未有的好耐性,或许我也没自己想的那么对他不屑。
“那你小心。”
他闭眼朝我扑来,我估摸着势头将他一把抱住,他像个无尾熊遇见了最喜欢的树,手脚都往我身上缠,整个重量集中在上半身,感谢爸妈对我的死命锤打炼出来的钢筋铁骨,我Hold住了。转了半圈卸去力道,就着惯性站的稳稳当当,闻到书本和清淡的香味。
我贴着他的脖子狠狠嗅了两口,这家伙每天涂的抹的还挺好闻。
他惊慌,“你干什么?”
“**啊!下来,腰都要被你夹断了。”
“我没、没……你怎么这样……”
“没什么没,快走。”
他后来跟我说,直男撩人真的无所顾忌招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