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出租车少的可怜,打不到车我只能站在公交站台等末班车,本该和我一起的孟宁不见了。我给他打电话,他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只穿了针织衫,一张脸冻的发白。
“你衣服呢?”
“不知道,脱在甜品店了,刚才去找没找着。”
“你就这样啊,冻不死你。”
“我打车回去,应该没问题。”说着打了个喷嚏。
“打的到车才怪,老实坐末班车吧,过来这边避风。”
我让出身边的位置,在灯箱和我之间弄出个避风港,他贴着我双手揣进裤兜,冻的瑟瑟发抖,我实在看不下去,想把大衣脱给他,他不愿意,说不想连累我。
“冻成这样逞什么能,你是傻子不成?”我解开大衣招呼他,“过来。”
“啊?”
“啊个屁,真看不惯你这德性,跟人亲近点儿能死吗。”
我把他裹进怀里,把他挤在灯箱和我之间,他抖的更厉害,低着头不说话,我看见他的耳朵红透了。
“这样不好吧,会被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我朝四周看了看,抱在一起的都是男女朋友,瞬间懂了,灯箱下半部露出紧挨在一起的双脚,好像情侣在亲热。
“你缩进去点儿,别冒头啊,我都要尬死了。”
他缩紧了脖子,将脸贴在我胸口,蓬松的头,好像团在巢里的小雏鸟。
深夜寒冷的街头,漫天的雪花中,我和他依偎在一起,除了灯箱没有其他光源,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他的鼻息透过两层衣料传到我身上,我感到些异样,感官都集中在那一小块,这是我第一回跟谁这么亲近。
我妈说我小时候就是个铁憨憨,叔叔阿姨想抱抱我亲亲我,我都不乐意,若不是我长得虎头虎脑惹人喜欢,肯定是最不受待见的孩子。大了些后,连她都不能跟我太随便,别人家的儿子都可以摸头揉脸,我会火冒三丈,都说我是小大人。
上学后,打闹归打闹,抱在一起在地上打滚也有,那是想赢想制服对方,跟现在情况不一样。
现在怎么说呢,是有些旖旎吧,弄得我张不开口,不知道应不应当打破它。
车久等不来,肯定是堵在哪儿了,我转头看马路,孟宁踮起脚,头发扫到我的下巴,忽感脖子上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贴了贴。
“你干什么了?”
“没、没……对不起……”
孟宁慌的想推开我,他太可疑了,我一收手臂把他紧紧箍住,逼问道:“刚才使坏了?快说,干了什么?”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正面回答,孟宁同学。”
“亲了你一下。”
“嗯?”我眯眼,“我帮你,你竟然对我恶作剧,你可真是白眼儿狼。”
“对不起,”
他很沮丧,听语气带上了哭腔,我十分不解,“被占便宜的是我,你委屈什么,我说你能不能抱着我的腰,这块儿透风,我肚子着凉要拉稀。”
“哦。”
他抱着我的腰,贴紧了后,大衣遮的更严实,体温互相传递,心跳也互相碰撞,这比刚才还奇怪,好想把他推八丈远。
公交上有空调,我们终于可以分开,坐在座位上朝外看,车少人稀十分寥落,除了市中心,哪儿都如同往常一样,真是无聊的外国节日。
“还是过春节有意思。”
我小声嘟囔了这么一句。
“这个给你。”
孟宁从兜里拿出个糖苹果,说是牛排馆送的小礼品,我不爱吃甜的,让他自己拿回家吃。他说在家更不能吃,自己吃饱了吃不完,浪费了不好,我只得跟他一人啃一口解决掉,太难吃了,他竟然能吃的笑出声来。
他先下车,站在站牌下冲我挥手道别,密密的雪花中,他的身影单薄,我头脑一热,脱了大衣扔给他,隔着移动的玻璃窗,他抱着大衣的脸满是错愕。
这一刻,我觉得我就是不回头看爆炸的真男人。
星期天下午返校,孟宁没来,我发消息问他,他说感冒请假了,明早就来。隔壁班的人抱来了孟宁的羽绒服,说那晚上他女朋友穿的太少挨不住冻,看孟宁的羽绒服没拿就私自穿走了,让我帮他好好谢谢孟宁,被我推搡揍了好几下,连呛带嘲一顿教训。
什么玩意儿,不问自取是什么,你冷别人就不冷,你女朋友不该你自己脱外套吗?有脸谈恋爱你倒是长点儿担当,真不是好东西。气死我了。
第二天一早去教室,孟宁果然在了,戴着口罩没Jing打采的,怀里抱着我的大衣。我把羽绒服给他,说是别班的捡了拿回来问到我们班,我就帮他收捡了。孟宁说回家挨了顿骂,喝了两天稀饭养病,嘴里没味儿,早饭都吃不下。
他把大衣给我,指了指我椅子边的纸箱子,说给我带的零食,都是牛rou干、猪rou脯、豆干、辣条,完全符合我的口味。
“怎么对我这么好?难不成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