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醒时,四面城楼上的镇妖穜刚敲响过。二人离开客栈时还很早,街上行人并不多。
元若不敢跟得太近,远知玄的脚步看似轻巧缓慢,实则很快。有几次元若差点把人跟丢了。幸好街上青衣道人不多,远知玄又分外高大挺拔,着实显眼,这才能再次找到他的身影。
昨日林府门口当值的护卫,今早起床时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忽然大喊一声,惊到了一旁正穿裤子的人。
“我想起来了!平炘侯曾经有个儿子,刚及弱冠就离家寻道去了,昨天那个不会就是他吧?!”
一旁穿裤子的人穿好裤子起身拿过上衣,边穿边说:“我说你从昨儿晚上一晚上心不在焉就是在想这个?平炘侯?平炘侯都死了将近一百年了,他儿子怎么可能还活着。那道士若真是他儿子,那岂不是长生不老,已经得道成仙了。可是这几百年来,你听说过这世上真有人能成仙的吗?妖可是不少。赶紧起床换岗去!”
那护卫依旧不服,继续道:“真要成了仙也未必会人尽皆知啊,你看咱们元都城四面城楼上的镇妖穜每天都敲,为了什么?不就是镇妖,那有妖就肯定也会有仙嘛。咱们活了二三十年,天天听说有妖不也没见过几只妖怪,仙人哪能那么容易见。再说平炘侯的死也就是旧历四十三年的事,距现在也就七十多年的时间,哪有百年。”
“你看你不也说仙人哪那么容易见,昨天就有个道人问了你一句,你就觉得人家是仙了?赶紧下来吧你,其他人都出去了,就你在这磨磨蹭蹭。”说着将一旁挂着的衣服朝床上坐着的人头上扔过去,“赶紧下来,迟到了扣月钱你赔我啊。我看你以后还是少看些野史荒录吧,天天净瞎想。”
那护卫终于下了床,不一会儿,两人相携朝屋外走去。左边护卫见好友依旧在想这事,一把将人揽住,道:“别想了,比起成仙,我倒觉得还是成妖简单点,坊间不老是传闻说这城外有妖怪。指不定哪天咱们出去办事还能碰到个漂亮狐妖呢……”
“还狐妖,小心吃得你骨头的不剩……”
……
远知玄在城中四处转了一圈,依次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镇妖穜都查看了番。见那铜钟虽年代久远但法力依旧充沛,寻常妖物根本无法抵过这四面铜钟钟声的接连打击,便知这元都城不会有大碍。他看了看天色,已近正午,于是脚步一转,往城门走去。
元若跟在远知玄身后,见他往城门方向去,朝角落轻轻唤了一声,不一会儿,一个黑影从一旁小巷里朝元若飞扑过来。那黑影不到半臂长,刚跳到元若身上,还没站稳,元若便将其塞进怀里,迫不及待地朝前追了上去。怀里的黑影一下没抓稳,抱怨地叫了一声:
“喵呜……”
“小七乖,咱们先出城,出去再说。”元若摸了摸怀里钻出来的小脑袋,眼见远知玄已经出了城,他有些焦急地追了上去。
谁知刚出城,人却跟丢了。元若着急地四处寻找,愣是没看到一个青衣道袍的人。他沮丧地站在路上,许久未有的茫然失措感再一次包围了他。
“……小七,我把人跟丢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喵呜……”小黑猫安抚地舔了舔元若的手。
元若在把人跟丢的地方站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想起要离开。这偌大世间,找一个人实在太难,有幸遇上,却还是被他跟丢了。
元若看了看怀里有些蔫儿的小七,良久,长叹了口气。
“他应该是发现我了。”并且不想让自己跟着。小七甩甩尾巴,以示回应。
元若抱着小七,也不再回城,径直朝前走去。只是脚虽走着,心却不知该往哪去。
“可我还是想跟着他。我没跟你说过吧,如果这世上能有一个成大道的,我觉得一定是他,他很厉害的。”
……
午时已过,家中歇息的农户们纷纷出门务农。在经过元若身旁时,元若听到他们正在谈论什么。
“南边儿的小庄村里死人了!据说跟妖怪有关,咱们可得小心点,太阳下山前得赶紧回家。”
“幸亏我前日刚去太明观求了符纸,家里贴了,身上也带了!”
“哎?我还没去呢,那符纸太贵了,我还想着攒够了钱再去,结果就碰上这事了,你说倒霉不倒霉。”
“话说你们听没听说过前朝血羽惨案,我昨儿个跟人喝酒刚听说的,据说也跟妖怪有关。后来因为这事,皇上还派人请了四方道观的法师加固皇城,连城墙上的镇妖穜都加固了好几次。”
“血羽惨案?那不是上边争权夺利搞下的吗?怎么还跟妖怪有关了?我倒是听说是跟道士们有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哎?你也听说过?据说……”
元若好奇地听了几耳朵,约莫七八个人,一个血羽惨案他们说出了五六种版本。元若听一会儿,就没了兴趣。朝堂上的事,向来不是他们修道者所关心的。
倒是小庄村的妖怪传言,他应该去看看。
“哎!大叔!”元若叫住前面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