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张惟坐在靶场的一边,看着张愰策马引弓,十箭都中靶心,不由得拍手叫好,“愰儿!好样的!”
张愰勒马转头,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哥哥,我现在能开八十斤的弓了!”说着她跳下马,对着张惟比了个“请”的手势。
张惟将腰间佩剑递给她,“哥哥就再教你……”原本还有肆意张扬的张惟忽然站直,恭敬行礼,“父亲!”
这三个人,就仿佛一个人的少年,青年,和壮年。大将张辽,到底还是比两个孩子多了五分威仪和十分的威严。
张辽看看张惟,语气平和威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带着你妹妹胡闹?”
张惟低着头,抬起眼皮,“父亲,今天是愰儿十一岁生辰,您不是答应她在她十一岁时候……”越说声音越小。
“那是在西凉!”张辽说着,目光忽然撞上愰儿的黑瞳,沉着而炽烈,果然是他张辽的孩子啊。他无奈的摇摇头,“你们两个,提起剑来!”说着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摆出来一副迎战的姿态……
张惟张愰目光一对,“唰”的一声一齐出手。
两道寒光迎面而来,张辽提剑迎面分开,跟着左右分别一挑,一道寒光分成片。
两侧夹攻,张辽就仿佛背后长眼且有四只手一般,以一敌二,占尽上风。二十个回合过后,气定神闲的看着坐在地上,背靠着背,气喘吁吁的兄妹俩儿。
“服了服了,阿爹,你是仙将下凡,女儿凡夫俗子。”愰儿虽累,却将月余的压抑一起舒发出来,满脸的笑意。
“惟儿……”话还没说,张惟“腾”一下站起来,差点让张愰躺在地上。张辽忍住笑,“这一年随军,进步很大,性格也越发沉稳,很好。”
张惟随军,向来只做最苦的差使,只拿最少的好处,一年到头也难以得到张辽的一句指点,这一句平淡的夸奖,已经是张辽表示满意的意思了。因此张惟赶忙抱拳行礼。
“愰儿……”张愰吓得心里一颤,心想她爹定然要骂她逃学了……
哪料到张辽竟然向前一步,摸了摸她的头,“女儿,爹有话告诉你……”
张辽本想蹲**,像以前一样将她抱起来,只是她已经太大了,“孩子,你的军策,方才爹爹看过了……”
“平心而论,莫说子建公子,便是军中十年的司马,也未必有你的见识和谋略。”张辽的语气,带着一点辛酸。
“阿爹,我……”张愰已经不委屈了,只要爹爹懂他就好。
“愰儿,你可知贾诩先生大才,怎会不识你文章之Jing妙?不是他老糊涂了,是因为他在保护我们张家。”
见愰儿不懂,张辽拉着她的手,父子三人对坐在地,“我们家本是西凉军,先降吕布,再降曹家。在世人看来,我们不是纯正忠直之人。”
张愰摇头, “可是爹爹才干能力……”张辽摸了摸她的头,“爹爹就算有天大的本是,在曹军也只能在二流,也只能拿二等战功……那赫赫功劳,放在曹家夏侯家,是无上荣耀,若是在爹爹身上,安能不被猜忌?不成催命符咒?”
张愰长舒一口气,她哪里能想到这一层?才华横溢,便是将自己也彻底暴露出来……
张辽的右手在张惟肩头,左手揉了揉愰儿的头,“我的儿女都是天才,可若是被有心人看见,那成了什么?我家家学深厚,我张辽不为主公尽全力?本就是降将,难道还有二心?”
张愰的鼻子酸酸的,她觉得这城墙府邸密不透风,他爹爹何尝不是也在一种囚笼之中?
张愰低着头,“爹爹,我错了……”
张辽难得露出笑意,指着天边朔月,“我的孩子们,你们就像这天上的月亮,现在看去,黯淡,缺溃。但是外人看到的不是真的你们,你们这是在收敛光芒。”
“有一天,我的孩子们,会有自己的天空,流光千里,溢彩无边……”张辽敲了敲愰儿的头,“懂了吧?”
愰儿抬起头,看着英武的父亲,深深的点点头。
张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后,一对玉剑映着星光,光彩流转。
他将青玉递给儿子,将紫玉递给女儿,“爹答应给你们的剑,只是我希望,你们把剑锋放在心里,终日磨练,方成重器。”
张惟张愰接过玉剑,站直朝父亲行礼。
张辽忽然很满意,他还正当壮年,而他的孩子,已经成长起来了……
“所以愰儿,明天就像你那同窗轲比能一样,拿着礼品去看看贾先生。人家一个鲜卑质子,都能明白先生深意。你这直筒子脾性,要学的可太多了……”
愰儿挠挠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