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御书房找皇兄,皇兄正在写字,我看他难得有这份闲情逸致,便是候在一旁没有打扰,一直等到他撇完最后一笔,他才搁下笔看向了我。
“我不是让你一回来就见我吗?”
皇兄沉着脸,但我知道他只是吓唬我,他要是真生气了,眉头总是皱着的,所以我嬉皮笑脸道:“我回去换件衣服嘛。”
皇兄瞥了我一眼,露出深思的神情,好一会儿没说话,我只好自己问道:“皇兄,你找我有什么事?”
皇兄仍在思索,过了会儿突然问道:“花铃也回来了?”
我点点头道:“她回来了。”
他好像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对我说:“既然你们都回来了,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莫要胡闹了。”
“知道了,皇兄。”
我观察着他的神色,觉得他似乎很有一种忧虑,但他既然不愿提,我也就不好问,正好我来也有一件事想问他,便是岔开了话题。
“皇兄,我听说李和闵三年前叛逃去了伊泽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花铃同你说的?”
我“嘿嘿”笑了两声,没有回答,他摇摇头,走到桌边,叹了口气。
“李和闵那厮似乎是和伊泽国早有往来。三年前,边关来报说有一伙盗贼一直在城门外徘徊,虽是驱逐干净了,但霍将军担心他们是他国派来的探子,便来与我商量绘制新的布阵图。这期间,宜嫔常常来书房,我当时对她并没有疑心,看见她好奇观察布阵图,也不以为意。有一天陈总管突然告诉我他撞见了李和闵和宜嫔在一处废弃庭院私会,我原不过以为只是红杏出墙一类的事,暗中安排了几个人跟踪宜嫔,果然抓到她和李和闵在私会,可惜李和闵脱身逃走了。看押宜嫔的一个老嬷嬷贪财想从她身上捞油水,结果搜出了一张图纸,她也看不懂就到处找人问,陈总管知道后就把图拿给了我看,我一看就知道是我和霍将军绘制的布阵图,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想来应该是她每次来只记一点,回去后又凭记忆画下来再交给李和闵的吧。”
皇兄叙述的语气轻描淡写,我知道他心里除了皇嫂其他妃子都不怎么在意,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宜嫔这么大胆,为了李和闵,叛国的事都敢做,把皇兄的话回味一遍后,我放下了摸下巴的手,问道:“皇兄,那宜嫔现在......”
“死了。”
我顿时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死了?是自杀还是他杀?她应该死吗?按律法来说,似乎是应该的,可她是嫔妃啊,皇兄就没想过要法外开恩吗?
皇兄转过身子背向我,一阵风吹过,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我听见他低声问:“和安,你觉得我可怕吗?宜嫔跟了我十年,事情败露后她挥刀自杀,我并没有阻止,其实当时她还没有死透,后来她后悔了,求我救她,但我看着从她腹部流出的血,就那么看着,看着她死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个幽深Yin冷的地牢似乎就在眼前,老太监棺材一样的死人脸,白瓷的酒杯里盛着一杯干净的酒ye。
“喝吧,王爷,喝了就好上路了。”
是谁?是谁在对我说?
我突然打了个冷颤。
“和安,你出去吧。”
恍恍惚惚间,我听见皇兄的声音,他依然背对着我,书房里又突然地亮堂起来,他明明浑身都被阳光照着,整个人却像蒙着一层Yin影。我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想起小时候他常常单手抱起我走进皇嫂的寝宫,心里觉得很难过。
“皇兄......”
他摆摆手:“和安,你回去吧。”
我只好行了个礼出去了。
*
在回王府的路上,我的心一直被一种戚戚之感笼罩着,彩鸢原先去省亲了,听说我回来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我刚到王府门口就见她迎了上来,高兴的神彩在看清我的面色后转变为了担忧。
“王爷,您心情不好吗?”
我摇摇头,感觉身上软绵绵的,好像一点劲都没有,往前走了几步,身子却是摇摇晃晃的,几乎就要跌倒在地,
彩鸢慌忙扶住我,她摸了摸我的额头,惊叫道:“王爷,您发烧了!”
“发烧?”
我怎么会发烧呢?去见皇兄的时候我明明还好好的。
我愣愣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那里好像确实一片滚烫,意识也有些模糊了,这可真糟糕,我答应过洛花铃一回来就去找她的,想起这件事,我挣扎着想要站直身体,身体却软成了一滩,只能虚弱地靠在彩鸢身上。
“彩鸢,送我去王妃那里。”
身上的骨头在隐隐作痛,我从未感觉病得如此厉害,吩咐完这一句后,很快我便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昏沉之际,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这梦支离破碎,反反复复,有一些人脸在我眼前来来回回地晃,我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