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以前的小妹，一起长大的，邹姨。这位是我儿子，陈天娇。”
他说完又转过头，见邹桂雅还是一副惆怅的样子，半晌才缓缓道：“十几年了，有多久……”
陈天泽笑了笑，拍了拍邹桂雅的手背，示意她坐，然后冲着门口的那人招了招手。
邹野还没来得及细看这位让自己那个黑心肝老娘自乱阵脚的“楠哥”，门口一声不合时宜的询问便把邹桂雅给打断了。
邹桂雅本来看见他虚弱的样子吓了一跳，当场想发挥自己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看家本领，却先听到男人说话，记忆里极为模糊的一些片段倏尔和眼前的人重合在了一起，她惊讶出声，脸上终于飘过名为慌乱的情绪：“楠哥！”
邹桂雅看着他，陈天泽和她记忆中的样子出入太大了。他鬓角花白，眼角和脸上还有明显的伤痕。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哭出声，抖着嗓子道：“小野，你不是要去市立图书馆吗？现在去吧，妈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他挖空了心思筹备婚礼，请来了许多亲朋好友前来参加，刚怀孕没多久的邹桂雅收到邀请后，放下了所有工作，不远万里赶来送上祝福。
邹野点点头，“真厉害，下次我住院了也能住上单人间，挺好。”
邹野心想，还好没招手，不然挠头得把假发弄乱了。
“十七年，小野已经十七岁了。”
他看见邹桂雅，犹豫地开口道：“……桂雅？是小雅吗？”
“我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你妈妈的肚子里。”
察言观色是邹野在娘胎里就学会的本领，装蒜和骗人对他而言是条件反射。邹
于是邹野哥哥带着可以一拳打死自己的弟弟一起靠在医院走道的墙根上，面对面沉默。
邹桂雅打完了电话，领着邹野上了十三楼。
陈天娇走上前，冲邹桂雅点了点头。邹野看着他的后背，以为是这个“天骄”，心想这名字也嚣张了些。
“陈叔叔好，我是邹野。我娘今天出门前上了天后宫祈福，妈祖娘娘保佑您，明天就能出院了。”
半话还没说出口，那人便径直朝前走去，一个眼神都没给到他，与他擦肩而过了。
他刚想开口，陈天娇就抢先一步道：“市立图书馆有点远，我骑车送你。”
“咳咳、咳！没事……没事，桂雅……这位还等着介绍呢。”
邹野点点头，和刚想和陈天泽道别，就见这位慈眉善目的叔叔笑着对杵在门口当闷棍的儿子说：“小乔，和邹野哥哥一起去吧，不用管我了。”
陈天娇与他差不多高，别过头看了他一眼。
邹野跟着进屋，病床上的人似乎刚醒，眼底昏沉。他脸色蜡黄，嘴唇乌青，听邹桂雅说年纪才不过四十出头，可瞧着便这样老态龙钟。
邹桂雅见门没关，站在门口轻轻叩了叩，屋内传来男人的声音。“请进。”
“……请问找哪位？”
邹桂雅眼眶红红的，只是瞥了眼传说中的十五岁狂徒，拍了两句没头没脑的马屁，说“你家儿子长得真结实，养得真好”之类的，又焦急地问陈天泽：“没有事吧？我听说伤挺重的，是不是……”
陈天泽放下手臂，与邹桂雅拉开了一些距离，看着邹野，眼底含笑。
憔悴的不行。
陈天泽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不再说话了。
都说三岁一代沟，他和陈天娇就差了两岁，为什么自己有点听不明白这小孩说的话？
十七年前，陈天泽，或者喊他陈楠，与相恋三年的女友结婚了。
她还未说完，就被陈天泽一阵咳嗽给打断了。邹桂雅忙给他顺气，那样子真是让邹野又惊又奇。
邹野想了想，觉得自己得先开口。既然先前他不怎么待见自己，不如就在这里分别，各做各的事，别让大人知道就行了。
“1304，现在床位很紧，是你新爸爸找关系才给他找了个单独的病房用。”
邹野上前一步，正好挨到了陈天娇身边，不经意地撞了下他的手臂，笑地很欠揍。
真是只野狗，又疯又野。
虽说他已十七了，可陈天泽眼里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孩子说的话总是能让他宽心不少。他笑出声，“谢谢，那就拜托娘娘了。”
她一把把果篮塞给邹野，急忙快步上前，抓着床边的护栏，语无伦次道：“你、你怎么改名了？陈天泽？这是你现在的名字？那为什么会和人打架？你怎么会跟别人打架？”
“**妈，你一会儿给我把嘴闭上，听见没？”
邹桂雅脾气上来谁都骂。邹野没有提醒她，跟在她身后，心里想的却全是那只野狗。
这里就住了你爸一个人，不找他还来找你吗？
“小雅，人还活着，就免不了生出些莫须有的盼头来。盼着身边人好，盼着未来好。”
邹野背对着门口，颇为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邹野：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