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文书。
说起来,齐且末这次生病,一门心思想让他痊愈的人不多。承钦算一个,齐珊算一个,齐玫还在犹豫。
过去几年里,齐且末的施政变得越来越激进。他疯狂地进攻西域,开拓北荒,招募大把大把的百姓开山挖矿。齐玫清清楚楚地看到街上的人们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灰暗,身体变得越来越消瘦,眼神变得越来越呆滞。
齐玫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羔羊不会一直沉默下去。百姓不会一直任人欺凌。
没有饭吃了,没有地方住了,绝望的百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齐且末不知道,齐玫知道。
可是,谁能阻止齐且末?
除了这场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的大病。
太阳要下山了。
齐玫活动了活动有些酸疼的肩膀,站起来去花园走走。
这个季节,花园里并没有什么花可以赏。枯黄的草像干燥的头发,软趴趴地塌在地上。树上没有一片活着的叶子,挂着的全部都是上个夏天的残骸,风吹吹就掉了。只有低矮的灌木还保持着顽强的生命力,圆圆的叶子冒着头。它们是让这个花园看起来不那么死寂的唯一点缀。
齐玫心思不在景致上。再说,这样的景色,她从小到大看惯了,早就习以为常。
她脑子里忖度着大将军的人选,却仍然没有理出来头绪。
她转过一个假山,没想到米娜迎面走了过来,身边跟着个小丫头。
齐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米娜机警,赶紧上前来对她行礼打招呼。
“大公主好。”米娜说道。
齐玫对她微微点头。
米娜和她的小丫头低头侧立在一边,等着齐玫通过。
齐玫状似不经意地停顿了一下,问她道,“你的身体,如何?”
“承蒙大公主关心,恢复得不错。”
“精神看着的确很好。就是太瘦。”齐玫说道,“好好养着吧,别胡思乱想。都是一家人,不会亏待你的。”
“是。”米娜说道。
齐玫又随意嘱咐了她几句,走了。
等她回到书房,棠棣呈上来几份新送来的奏表。
大多数内容比较平常,无非说一些最近发下去多少粮食,抛荒的田地丈量得怎么样了,明年打算何时把地分下去,黄亭的疫病控制得很好,各处流民已经陆续返回本乡,今年某城花了多少银两,都用去作了些什么,明年计划怎样花等等。明明是平平无奇的内容,本来可以用简单直白的语言说清楚,这些大臣非要写得云里雾里,让人乍一看以为他们在讲什么高见。齐玫从前就知道大臣们喜欢有话不好好说。她捡奏表里说正事的部分大致看了看,批了个钩表示知道了。她一本接一本地看着,突然,一个小册子不知道从哪份从奏表里掉了出来。
“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棠棣赶忙上前把它捡起来呈给齐玫。
那是一份来自影卫的奏表。
影卫奏表也叫影表,尺寸比较小,只有一般奏表的一半,差不多巴掌那么大。而且都是加急送来,所述的事情,一般都发生于近三天。
齐玫看了一下这份影表的内容。
日期在大致一个多月前,内容为从清水、业平、黄亭等地官仓总计调出茶叶十万担左右,丝绸五千担左右,已经全部装船。目前船只停靠在商丘的九湾码头。齐且末在上面批语道:太尉府与商部协办。
齐玫看着这么一份没头没脑的东西,有些疑惑。
她问棠棣道,“新来的这些奏表是怎么来的?”
棠棣回答说,“和往常一样,由蓝袍子递进来。”
齐玫没说话。
第二天,晨会像往常一样开。商闵和五台的几位书令照例都在。庄良,仇闲还有彭方也在。承钦照例还没来。
剩下还有一些书达,书行,副将,参将。大家整理整理衣襟,咕噜咕噜喝茶水润嗓子,攒了一肚子话想说。就等齐玫来。
齐玫来了。
当其他人还在犹犹豫豫的时候,孔权最先开了口。他说,“国师昨日递给臣一份造船单子,臣觉得不妥。”
齐玫等他继续说。
孔权继续说道,“国师所写造船,须从吴国特别请工匠,做一艘长7丈,宽2丈的木帆船,前往夏国。这种船何须另造?臣查过建造清册,太尉府库房中,现成有此等大小的船。何不直接拿出来用?”
庄良温柔地回答说,“并不知晓此事。”
仇闲说,“这船有是有。就是老长时间没人用,现在不知道啥样了。”
齐玫说,“先找出来。”
“还有,”孔权继续说,“国师还要求另外派些熟悉水性的人专门护航。这护航的人从哪里来?”
彭方随口说道,“你自己想办法嘛。”
孔权冷笑道,“若有办法,我也想变出些人来。可是本来今年就是荒年,账上出得多,进得少。一处处的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