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待会就过来。”
“你这口气，简直和我娘一模一样。”翠娘瞪了小仓一眼。
“我娘势利眼。”翠娘撇撇嘴说道，“表哥家这几年没有我家过得好。她看不上人家。”
那个丫头好像突然对她有了兴趣似地，说道，“我是翠娘。”
没想到今天在翠娘这里见到真的了。
小仓问道，“那就是你娘不喜欢他咯？”
“怎么只有你自己在这里择菜？”
“我娘不喜欢我和他来往。”翠娘低垂着眼帘，小声嘟哝道。此番神态，完全与她平时高傲的样子迥然不同。
那个小丫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道，“你不认得我？”
翠娘的神色有些紧张。
一来二去，两个人来往得渐渐多了。然后有一天，翠娘似乎漫不经心地问她，能不能托人帮她把一封书信带去近夏。近夏离河西很近，是从赵国前往河西的必经之路。小仓她们一拨人常从近夏走，随着带封书信没什么难度。小仓没有多想，干脆地答应了。翠娘非常高兴，从此以后与她愈发要好。连厨房的其他人也和她熟络起来。
“以后常来找我说话。”翠娘说道，依然还是淡淡的语气。
她路过了大厨房。
她的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封信，对小仓说道，“一定要替我送去近夏。”
“那要怎么找他呢？近夏城不小呢。”
小仓答应着说好。
她只在姜嬷嬷身边待了一小会。
翠娘有些害羞的样子，说道，“我的表哥，姓李，家中排行第三。听说他到近夏去了。”
“你娘考虑得有道理。”小仓说，“穷日子不好过。”
“听我娘说，他在州史家里做事。”
小仓悄悄地从厨房侧边绕过去，免得被人看见惹麻烦。厨房来往的人多，指不定遇见谁。要是被人传闲话，告诉童嬷嬷她偷偷溜出来，那就太麻烦了。
小仓一时好奇，凑过去问道，“嬷嬷，这是晚上的菜吗？”
姜嬷嬷手中的动作不停，眼皮也不抬，十分平常地回答说，“是啊。”
这个问题实际上并不怎么委婉。
小仓摩拳擦掌，按捺住心中的热血，问了翠娘一个她自认为非常委婉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他？”
“你来了。”翠娘说。她给小仓开门，把她带到屋里的炕沿边坐下。
“这样啊。”小仓说道。
小仓被她一瞪，立刻开始撒娇耍赖起来。她亲昵地挽过翠娘的
小仓。
然而，翠娘却大方地说，“我与表哥自幼一起长大，我当然喜欢他。”
这种充满悲情的故事，小仓从小听到大。
小仓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对她说道，“姐姐，你怎么还在这里？要是被管事嬷嬷看到了，肯定会罚你。”
小仓觉得自己仿佛嗅到了苦命爱情故事的味道。
“在近夏的州史？西州的州史？”小仓问道。“那你怎么不让你娘托人把信给他。”
“我刚来，还不太认得人。”
小仓今天就是去找翠娘拿信。
假如换个其他人，或许要捶爆小仓。
“今天怎么这个时候择菜？晚饭不是做糕点吗？”
厨房还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这里似乎永远都有做不完的饭。天不亮就要准备早饭，早饭做完之后要给来开晨会的大臣们供应茶点。茶点之后开始准备午饭。午饭菜式最多，要供应三十六道菜。下午和晚上要预备着糕点和宵夜。别提如果赵王兴致来了，突然要求加菜，那更是措手不及。厨房里一百多号人，所有人几乎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今天不一样啊。今天大公主请大臣们吃宴席。”姜嬷嬷和小仓说着话，那双灵巧的手同时娴熟地掐掉看起来不那么新鲜的叶子。
小仓对苦情的嗅觉全部由她的母亲一手培养。这位母亲曾经在赵国生活过很长时间。她把赵国的鸳鸯蝴蝶话本当睡前故事讲给自己的女儿听，比如说双双殉情化蝶的梁水泊和祝央楼啦，哭丈夫哭榻土垛子的子羊女啦，还有那个大蟒蛇报恩，以身相许的蛇娘子啦。
小仓把信接过来，看了看封皮，空白的，什么也没写。她问道，“我要送给谁呢？送去近夏哪里呢？”
翠娘母女住在王宫西边宫墙下的一排小房子里。这个时间严妈妈不在，只有翠娘在家。小仓敲门，“笃笃笃”三下。这是她和翠娘说好的敲门方法。
“翠娘姐姐，我是小仓。”
走到厨房后身的时候，小仓意外看见厨房的姜婆婆捧着两个大竹篮子，坐在那里择菜，背对着厨房的后门。从后门往里看去，隐隐约约能够看见来来回回忙碌的人影。姜婆婆年纪虽然大了，手脚却非常灵活，平时对小仓非常和气。她一双择菜的手上下翻飞，把长了老的菜帮全部择下，只留最嫩最可口的部分。整整齐齐地码在旁边的篮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