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呆呆的望着御医们将男人抬起,栗色的眸中忽的失了所有色彩,一片黑白,蓦地忆起两人初见时的悸动情景……
是谁,促狭的戏弄他,“你可知道,你现在在用什么样的表情看寡人吗?”
又是谁,曾在耳边低yin,“小九儿,你是我的。”
是何人,亲吻他眉心,小心而又虔诚?
又是何人,抛却天子之尊,只为他想吃那一串小小的糖葫芦?
……
何人眉目含春,让他兜兜转转,跌入圈套,甘之如饴?
何人笑靥如画,让他魂牵梦萦,伤痕累累,恋之如初?
又是谁?让他觉得,这美好绚烂的人世间,失了那人,便只剩下黑白与无穷尽的悲寂?
怔怔的望着被众人抬去逐渐远离的男人,萧九凄凄的笑出声来,果真如男人所言,自己真是一身贱骨啊,到如今,脑中竟还是只想着那人的好,却是丝毫恨不起来。
阿轩……
现如今,我终是什么都不欠你的了罢。
高喜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低叹了口气,上前用锦帕将那盅虫包裹住放到瓷器中,看着太医替他简单包扎的伤口,眼中尽是痛色,这孩子究竟是承受了多大的痛楚,毕竟,这么多得血啊,寻常人等早就痛的晕过去了,这孩子却苦苦撑到现在……
闭了闭眸。
“娘娘,你出来罢,杂家知道你在这边。”
李妤嫣闻言走出来,望着眼前的血海,一时间碧色的眸中满是血意,男人,竟然选择这样残忍的方式来救那人……当真如此喜欢吗?
咬碎一口银牙,“都是我……害了他。”
高喜叹了口气,“怨不得谁的?这世间,孰对孰错,谁又说得清呢?”说罢,轻甩拂尘,在离去前,轻轻对着身边的女子道,“杂家知道娘娘医术Jing湛,唤你前来,也只是想替这孩子最后谋一条生路罢了。”
自此,孰生孰死,这宫中便再无萧九此人了……
永生永世,生死不见……
次年,开春。
偌大的轩宫内,却全然没有一丝丝喜气,整个宫殿隐隐透着股诡谲的沉寂。
“李太医,殿**子怎样了?”高息一脸紧张。
李太医神色不安,微微低下头作揖,“这……恕微臣……”
这时殿外有人传报,“太后娘娘到。”
一旁人连忙作揖下跪。
冯太后淡淡的望了众人一眼,叹了口气,“都起来罢。”
说罢,看着床榻上的男人,她这一生最心疼的儿子,目光柔软而又哀伤,“哀家近些日子一直在祠堂吃斋念佛,求佛主庇佑轩儿平安无事……”
“李太医,轩儿身子到底怎样了?”
那太医一听,忙跪下作揖,“…回太后,微臣无能。”
冯太后一听,身子一个恍惚,却还是险险撑住,一旁丫鬟担心的轻声唤,“娘娘……”
她伸出手表示无碍,“你且说罢,哀家想听。”
“回太后,陛**上寒毒已清,到如今仍醒不来的原因,”李太医顿了一顿,讲身子伏得愈发低了些,颤颤道,“…只怕是陛下自己不愿醒来啊。”
冯太后听后一惊,多日来的疲惫险些让她几欲昏倒,闭了闭眸,仿佛不确信般,“轩儿…不愿醒来?“
…不愿醒…来?
“太后娘娘,且保重身子,陛下福人自有天象,定会醒来的。”高喜安慰。
“行了,哀家有些乏了,你们都出去罢,哀家想与轩儿呆会儿。”
“喏。”
见一旁人都离去,冯太后这才缓缓向着床榻上那人走去,目光戚戚然,轻抚着流明轩的脸庞,“轩儿,你看,你都瘦了……”
“我这几年都在吃斋念佛,不欲管你们兄弟太多,谁知等待我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轻轻执起男人的手,“那孩子,母后当初见过,是个好孩子啊,可是轩儿,你要知道,有时候,最好的却未必适合你,你自幼性情Yin翳不定,那孩子单纯善良,怎的合适?更何况,你们之间还隔着那么多国仇家恨……”
望着流明轩苍白安静的脸庞,这位见惯了风风雨雨的女子,声音有些哽咽,“轩儿,母后也知道,你这性子最是固执,觉得是你的就是你的,自己伤得再彻底表面上偏生不露分毫,最终伤人伤己,却仍旧固执的不肯服一个软,”苦笑了一下,冯太后慈爱的抚着男人的发,“可是,你这性子,这辈子也只会爱上一个人,若是喜欢便要珍惜啊,轩儿,醒过来罢,然后去找那人,好好待他。”
“醒过来罢……”
“醒过来,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
流明轩只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他最爱的那人,一如初见的样子,栗色的眸晶亮,笑得惑人,站在那片桃花林下,软软的唤着自己。
阿轩,
阿轩……
一声声,伴在轻柔的桃花香中,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