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蝴蝶池
当日晚上还是在茶坊整顿,沐守音伤了他们几个兄弟,心里过意不去,便运功为他们疗伤,掌柜也就和蔼了几分,端来小菜让她垫垫。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那掌柜老早就唤她起身洗漱,他自个儿腰间系了个铜铃,翻上红棕马,夹了马肚子就催着要走“我们要到山巅上,还需摇船,即便现在动身,抵达山巅也要卯时末了,再入蝴蝶池,天就已经擦黑”
摇船?沐守音虚了口气,也没多问,骑了黑马随他身后疾驰。
沿途风光依然秀绝,但她没有心思顾看,越向上走,越觉空气稀薄,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看来魏柳之说的不错,这座青棘山,耸立云巅。
渐渐起了浓雾,沐守音瞧不见前面引路那匹红棕马,只能听到耳畔荡漾的铜铃声,脆响叮当,她恍然大悟般笑笑,原来这个地段,只能如此引路,稍有不慎就要跌下山崖粉身碎骨。
眼前豁然开朗的清晰,四周群山环抱,峰峦挺拔,幽谷深壑间,坐落一潭望不尽头的碧波浮水,清澈盈透可见游鱼与石砾,整个水泽,匍匐间,若巨大绿宝石镶嵌山巅,白云挂于其上方,各色艳蝶缭绕盘旋,悠悠天地,寂寞无声。
一眼天池!
“随我进去吧”他跳上竹筏,撑了杆,驶离岸头。
沐守音全然在这景光中移不开眼,立在船头,迎冰凉的清风,收纳万物于眼底。
“你说你来寻亲?我可不知我们小镜主有哪门子亲戚,这么几年,无人来过此地”
“……这只是说辞罢了,不过我的确有要事要告知,谢过您引路”
便是一路沉默,中途她乏了,就盘膝坐下,随着船声荡漾摇晃,闭了眼休憩。
果真如他所言,再睁眼,已是通天的黑,在火折子光亮里,瞧见右面拔起的一座小小岛屿,青石板道路延伸向上,最上方有几座殿宇。
“姑娘,到了”他停靠岛屿,顺手奉上一个木牌予她,“我的身份上去不得,就送到这里,你沿小道直走就成”
沐守音谢过,手持火折子跳上去,晃了晃方才掌柜递给她的檀黑木牌,这个木牌流溯悠远的木香,上面用碎金雕纂一字“篱”。
不想脚底踩的流云软靴竟是站不稳,细眼看才见青石板道路生出苔藓,这条道路是多久没人走动?
每一步都踩得谨慎,这条小道简直要通天,太长,她的额间已有细密汗珠,觉得右侧树林有阵阵暖意袭来,便摸过去,侧身往里瞧。
汩汩水声,鼻子里一股硫磺味道,难道树木草丛间掩隐天然的硫磺温泉?这里真是一个养神修性的好地方,想着,脚下也没停留,继续向上。
视线所及可见正前方立有一个大殿,灯火长明,左右侧的偏殿四四方方,正对着彼此,中央空地置一方鼎,方鼎乃青铜制,方腹四足,鼎口处两耳皆镶有红色水晶,也不见斑驳无铜臭味,可见细心保养的好,鼎四面皆有展翅仙鹤,不显意外,是方礼鼎。
礼鼎历来有引申之义“显赫”、“ 尊贵”、“盛大”,尊贵人家中素来有用鼎承放各方觐见后燃上的香烛,借满盈之意来镇压邪气,保一方安宁。
沐守音心想,还是入乡随俗算作尊重吧。便挪步上前,也在火苗中燃上一只烛,弯腰预备作揖之时,就见身侧一人同样动作,偏过脑袋,示以颔首。
沐守音抬眸看她,只见红色镶紫的发簪束起纯净黑发,仅两边耳畔留了几缕发丝,女人的发比她还长,若不是打理束着,应是会落在地上绵延开来。黑衣素裹----上面遍布金黄色的刺绣,小小的各成一体,火苗形状。
女人仅是矗立着,端详她。
“这么大个人,香烛都点不燃?”女人出口一句话揶揄她,手上不闲着,接过沐守音手中的烛,换了自己手中已经燃好生烟的。
沐守音这才明白,原来方才自己燃上的那只香烛竟在风中yIn灭了,她脸上骤起一团火红,只怕女人在心中已经暗自笑她傻了。
“我……”
“嘘,安静些”女人走到一侧立定,示意她先拜了。
沐守音狼狈的在鼎内黄土插上她递来的那只烛,迅速曲礼拜了拜。
女人面上这才有了笑靥,只是仍旧不发一言。
这里的人好奇怪,都不问问来者何人?也不以为她是擅闯者。问话这种事都要客人说了吗?
于是沐守音干咳一声,清清嗓子,把掌柜给她的木牌在奇怪女人的眼前亮了亮,证明自己是名正言顺进来的“在下无心打扰此地闲静……此番前来……”
“可是寻小镜主?”
“……正是”
“随我来吧”她负手于身后,也不作等待,径直朝身前大殿走。
抬步上那大殿阶梯时,她才轻蔑一句“此刻你入得殿内,最好有话可说,若是无话嘛,一剑抹了,抛尸荒林”
见沐守音没反应,才转头对上她的眸子,莞尔一笑“我素来不同人开玩笑的……呐,进去吧,我去备茶”随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