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糊涂的老头!”
“哇。”葛秋吓得撒手放开了他,跳到一旁:“你、你竟敢骂天帝!”
天帝惊怒道:“说什么?!”
侍卫冲过来抓住了浩月。浩月挣扎着大喊:“我说人家一家人吵架关你屁事!你老糊涂了。常言道,‘一个好汉三个帮’,‘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家人难免有碰撞。吵架当然都说难听话。气头上的话做得了准吗?有人刚说过死都不分家,你现在却要打死一个,让另一个人怎么和?你做寿的大喜日子不是坏人家事吗!一个替你打仗,一个供你军饷,你不劝合还想打杀人家父子!老糊涂馕子!”
一番话唬得群臣噪动不安,侍卫们也手脚发软抓不牢他。浩月猛得挣脱开他们,跑过去扶起小镜王。小镜王双眼含着热泪,颤声道:“不必再说了。浩月。我已是天下最无耻之人……”
浩月摇头说:“你不是。”他耿着脖子向天帝叫道:“如果陛下执意拆散人家庭,把罪臣之仆也一起拉下去砍头吧。”
天帝怒发冲冠,气得胡子头发都炸起来了。他刚要发作。旁边有一人放声大笑,她笑得环佩叮当,桃腮粉红。侍女担心得拽拽她袖子。天后扬媚边擦脸上笑出来的泪,边大笑着:“是是是,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呢?原来是父子俩为了一个琴师在生闲气啊,这醋吃得真是很没意思呀。动刀动枪、你死我活。不过这才代表心里有情,心里惦记着吧。陛下别上了他们的当,别为这两个爱折腾的操心。”
一笑之下堂上气氛松散,九千岁子亮赶紧陪笑道:“天后说的是呀。风帅刚刚说过绝不生离,只有死别才能分开。这话足以表示心中情意,也足以感动镜王吧。这哪有不孝的。这份孝心可达天意了。镜王你有这样有情有义的干儿子还不满意吗?”
富德海诡笑着说:“……‘有情有义’的干儿子啊。呵呵,好儿子。”
群臣都仰着脸胆颤心惊得窥视他们。事可大可小,话可方可圆,场面可以拆也可以圆场,“暗杀忠良”与“生气打架”也只是一个事的两个说法,就看玩牌各方的份量与胆量了。
天帝呼哧呼哧喘着气,须发皆颤。眼珠子阴睛不定得扫视着跪地两人。忠诚爱将与浪荡逆民。他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足足喘息了半天才压制住脸上翻绞着的黑暗戾气。大殿死寂无声,回荡着男人愤懑粗重的呼吸声,似乎他身在“杀欲与释罪”的两难地狱里急剧挣扎。万籁俱寂,只有心底隐不住的杀意之火蓬勃而发。是杀还是恕?罪还是释?是还是非?人心都在揣摩、掂量、斟酌。
半晌,天帝猛然得以拳击桌,爆喝一声:“两个混帐东西!吃饱了撑的!竟然为了这种鸡零狗碎的破事打上朝廷。你们不觉得丢人吗?真是斯文扫尽丢尽了我的脸。风离天,你知罪吗?!”
——牌落了。
风离天蹙眉沉心,答:“臣知罪。”
天帝狠狠瞪着小镜王的头顶半晌:“你,知罪吗?”
小镜王咬碎了满口牙齿,哽咽道:“……小民知罪。”
天帝怒喝道:“那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办?”
紫衣元帅垂目于地说:“臣不会再提分家之事。”
小镜王紧闭眼睛,袖子里握紧双拳:“……不会……再有此事了……”
天帝压着怒火寒声道:“好。即然你们知罪,我就暂且饶你们一次。镜王好自为之吧,少挑衅不驯,教导属下也要严格,再出差错就乱棍打死你。传旨下去,撤去镜王在双城一港的封地,交由风离天暂管。”天帝冷笑说:“我另有封地给你。赐北域的铁金城、雪城、愈城和卓尔等四大城。别说我不讲理。这四大城比起你的南海地盘大多了。你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北域之王了。现在你们给我滚回家打架去。”
天帝问天后:“这样处罚可满意?”
扬媚喜笑颜开:“满意满意。父子俩总是分居两地难免会生误会。把你们的封地相互交换一下,就能好好得待在一块过日子了。不要动不动就举剑砍杀。虽然北域比不上南海富饶,镜王长居在北域对风元帅镇守北域也有好处。陛下这样处置果然有深意,陛下的说和才是最管用的。”
天帝得意一笑。富德海也连连附和。
扬媚看到小镜王苍白如死人般的脸,心中暗叹:“我还想起了一桩事。”她命人领着绮燕飞过来,笑着说:“家和万事兴。现在父子俩即然和好了,也得给下人一条活路吧。小镜王既然喜欢这个琴师,风帅就大度能容,当多认一个家人吧。赐琴师北域乐府之首大司乐的职位。专职管理礼乐。以后不得为难他。日子长着呢。这样可好?”最后一句话问向了天帝。
天帝闭上眼睛:“随你。”
风离天站起来瞥了一眼绮燕飞。此时场上众人都感到一种事已至此,大江东去的流逝感。人人都看到了一场父子打架差点掉脑袋的险剧,但一转眼就变成了大团圆结局还真让人捏把汗啊。
富德海招呼道:“恭喜绮先生,快过来给风元帅磕头。这下子可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