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醒来天色黑沉。她扶着额,头昏昏沉沉的。
母亲察觉到桔梗的动静,放下长勺,道,“醒了?”
桔梗模模糊糊的嗯。
母亲松了口气,她被村民叫去看到昏倒的桔梗是多么害怕啊,还好无事。“醒了就先喝口汤,现在肚子怕是饿着。”她目光温柔地看着桔梗,盛了一碗汤。
桔梗头隐隐作痛,她想说不要,可她醒来后,肚子里空荡荡的,没多久就传出饥饿感,于是不推辞母亲的照顾。
一碗热汤下肚,熨帖的温热抚慰了肠胃。桔梗脸颊红红,明显好多了。她想起小男孩,连忙问道,“和我一起的那个男孩怎么样?”
母亲道,“被他的父母寻回去了,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晕倒在村门口。”
桔梗实话实说,还是简化了与蜘蛛搏斗的过程。可母亲光是听着这些就已经胆战心惊,她又细细地打量一番桔梗,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你这傻孩子,做什么白白冲上去,你好歹叫个人啊!”
“我是巫女,叫了你们我也得去,那可是妖怪。”桔梗无奈道,“时间来不及,我难道见死不救吗?”
母亲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还是闭嘴了。
在她想来,桔梗的命比什么都重要。见死不救也未尝不可,毕竟是那个男孩不懂事,跑出结界。这还是桔梗没出事,如果桔梗出了事,他们夫妻还有什么指望?她必定砍死那个孩子,但这些不能与桔梗说。他们把桔梗教的很好,桔梗是个善良的孩子,她怎么能污染她纯洁的心灵?
说起来,桔梗的父亲有些老实,她自己淳朴,却都是有自己的心思,绝不会让人占便宜。母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教育太成功了,桔梗好像没有一丝污秽,就像这件事,别的孩子如果是巫女,不见得会拼命救人。
母亲思索,得把桔梗的性子扭扭,这种性格做巫女,岂不是冲在斩妖除魔的前列?
桔梗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有些皮rou伤,说起来也是大幸。
过了两天,桔梗虽奇怪母亲总说些奇怪的话,每每说了半匣话,又吞吞吐吐,看着她的眼睛,唉声叹气断了话题。桔梗真的迷茫。
第七天,桔梗早早地起床。父母也早起送她,母亲拿着备好的白面饼,充作干粮。
细粮难得,桔梗感动地攥紧包袱,说不出什么话。她看着母亲,老话重提,“母亲,那药得早晚煎服。两年前我的叮嘱您怕花钱没遵守,身子还是亏欠的。给我添一个弟弟妹妹才好呢。”
母亲眼眶都红了,听得桔梗的话,又禁不住羞红了脸,嗔怪道,“你这孩子,说什么浑话?”
桔梗笑笑,终于道,“我走了。”
父亲噎了噎,粗着嗓子道,“走吧,一路小心。”
桔梗转身,把纸鹤放出来。她扭头看着父母,二老强作笑容。她几乎是立刻回头,两行泪潺潺而下。她跃上纸鹤,纸鹤径直飞上天。
又是离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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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轻轻落地,橘色的光辉撒在她的身上,是暖的,也是落寞的。
将纸鹤揣进袖中,桔梗打出术法,沉重的大门发出吱呀声,缓缓展开怀抱。
神庙一切如旧,未有不同。
这个时候,槿和沙纪或是待在一起聊天,或是在各自的房间点上火烛,做些自己的事儿。
桔梗没有打扰她们的意思,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上弓箭,去了校场。
距离天黑还有一阵子,桔梗打算去校场练习箭法。回家的七天,有两天是在天上赶路,余下的五天在家里也无法练箭,一来是桔梗想要好好的陪伴父母,二来是村子没有练习的场地,三来村民对她这个巫女十分好奇,她不想被当成猴子看。
桔梗踱步至校场,惊讶地发现这里已经有了一个身影,舞动长柄砍刀,威风凛凛。
“椿。”
黑色长发的巫女收起砍刀,侧目而视。Jing致的小脸,显出几分妍丽,挑起的眼角下敛,之前凌冽的气质变得温和许多。
“桔梗,你回来了?”椿打招呼道。
“几天不见,你还是这样用功。”桔梗带着感慨的意味道。
“好歹你不在,师父这几日唯有我可以教导,怎么能不拼命学呢?倒是你桔梗,不知道你回家的这几天,是不是乐不思蜀,灵力退减了呢?”椿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桔梗知道椿一直想超越自己,因为她们同龄,椿就只因为晚被师父收徒,落后于她。她从不在意强弱,也就不在意椿时有时无的脾气,只是宽容地笑道,“我是手生了,这不是来找补吗。”
椿撇了撇嘴,道,“不练了。”她扛起砍刀,径直离开。
桔梗无奈地摇头,椿是把校场的场地让给自己。毕竟校场场地有限,虽然不小,却也容不得桔梗和椿同时练习。桔梗射箭有射程自不必说,椿练习长柄砍刀,身法有腾挪,几个翻身,前后出击,占的地方也不小。
椿本性善良,个性